不再说这些事,咱再说王屾。
酒桌上,李文功好像喝醉了,喝醉了酒,心里有不满,借着酒劲发牢骚。他是牢骚满腹,发泄着对工作上的不满。听李宁说过,相志邦当了部长后,那个副职位就是轮也该轮到他了,使人没想到的是,相志邦的秘书马小凡一下子蹦跶上来了,顶了他的位子,恐怕他这个干部处的主任要干到老了,心里能没火。按他话的说,给领导拉车的车夫和伺候领导的保姆都比自己强,比自己的机会多。这也难怪,长期和领导混在一块,啥事不知道啊,领导要是不封他们的嘴巴觉也睡不着啊。
这话儿李宁不愿意听,和他犟了起来,“啥叫拉车的车夫,拉车的车夫咋啦,瞧不起是不是,拉车的车夫也是人,不是下三流。”
李文功忙道歉,“哥哥喝多了,胡咧咧。可别多心,没说你,我是说伺候领导的保姆。”
王屾忙说和,“人都有不如意的事儿,俗话说人生不如意的事儿十有八九,你得分跟谁比,要是跟普通老百姓比,在他们眼里,你们都是大官,高级干部,谁不望而生畏呀。咱要是跟省里的、中央的领导比,咱算个啥,不就是个跑腿的吗,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的话谁听了都很受用。
李文功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王市长,我就服你,你遭受那么多挫折,被人挤来挤去的还是这么乐观,真是肚量大,大肚能容啊。说句实话,整个蒲姑市真干工作的有几个,谁不是每天在混,为了升职费劲心思,为了升职不择手段的捞政绩,玩他娘的数字游戏,什么今年增长百分之几,全部放他娘的狗臭屁。一个应县,那是全市的窗口啊,招商引资的典范,市财政百分之四十五的收入。那是谁搞的,谁的功劳,老弟你的呀。被人攫取了,政绩都成了人家的,成了人家往上走的阶梯。你走了这一年多了,怎么样,完蛋了,告诉你个秘密,应县为了上缴税款,从银行借了几十个亿,我可不是瞎说,这借债的领导要是走了,债谁还,一定会把债留给下一任,下一任怎办,你想吧。”
李宁知道他说谁,心里更不愤了“你就别胡咧咧了,没影的事别瞎说,人家应县向你汇报来怎的,你真是喝醉了。”
“我喝醉了,但我心里比谁都清醒,你还别护着,别以为当了个纪委书记就拿话压人,你这个纪委书记是怎当上的,你敢说是凭你的真本事。”
“我不凭我的真本事还是你把我托上去的呀。你呀,该管住你的臭嘴了,知道马部长为啥比你提得快吗,都是你这张臭嘴惹的祸。这儿幸好没外人,要是传出去,我敢说,明天你这个主任也保不住。”
“以为我稀罕呀,”李文功红着眼睛只盯着李宁。
“你不稀罕有人稀罕,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怎就沉不住气呢,我怎和你说的,你以为你受委屈了,你再受委屈跟得上王哥受的委屈大吗。王哥上面没啥背景吧,处处受打击,领导们都很忌讳他,说到家都很怕他,可又离不开他,这就是本事。不管怎说,王哥现在是个副市长吧,别管有权没权,职务在哪儿了,你呢?”
看来李宁也喝多了,喝多了就说多了,喝多了就说实话。
王屾苦笑着,李宁说得没错,这几年不走运。但也说不上倒霉。想在应县时,温馨这个跟了多年的县委书记最后是怎样的弄自己的,到市委告自己,到省里告自己,非把自己拿下来。为何这样,给他服务了那么多年。很简单,就是不再听他的摆布他就恼了,还跟黄安然他们搞在一起,处心积虑的迫害自己,非治自己于死地。
这些领导啊。他不愿提起这些事,忙说:“都喝多了,李主任啊,在这儿发发牢骚可以,出去一句话也别说,咱也是多年的朋友了,李宁更不是外人,你们还是老乡。但是走出这个门就得装哑巴。”
李文功握住王屾的手,“王市长,放心,我和李宁再怎样也没事。我更相信你,你是个君子,所以我才跟你说这些,发发牢骚。你出去也好,省得在这个大染缸里憋气。说到家,咱没人,没靠山啊。”
“你看他这嘴,要不是看他是老大哥,我真想给他几个大嘴巴子。”
李敏对李宁这次的表现很满意,都有刮目相看了,不亏跟了领导这么多年,经验是够用的了。李文功老奸巨猾吧,李宁把他弄得服服的,她很解气,也有点幸灾乐祸。只为了她报到时,李文功不是管着她们的手续吗,她来询问,看她的不怀好意就知道他不是个正经人,还难为她,让她跑了两趟。现在好了,李宁虽是个车夫,职务要比你高得多。初中生怎啦,大专毕业证不是拿出来了吗。而且,已经上了本科,说不定还能拿个学位呢。不管是混来的也好,怎的也好,国家承认,单位承认不就得了。她这个研究生倒是有真才实学,到了单位能用得上吗,还不和其他人一样。这些她都想开了。今天的一场酒,李宁的不俗表现使她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再偷着打量他,越看越顺眼。因此,心情也好起来,对她的婆婆妈妈也不再那么反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