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江南的春日,正是这般生气,这般悠闲。也怨不得无数人趁着这烟花三月下“扬州”。
通往临安的官道上正慢吞吞走来一匹白马,那马极瘦,一副病骨离支的模样,马背上背着的倒是个体态圆润的少年郎,十五六岁的模样,发髻一丝不乱,雪白的长衫上用金线绣着一个个圆滚滚的元宝,远远看去,正是好一个灿烂辉煌的胖子。
眼见不远处有个茶棚,少年拉了拉缰绳,姿态优美地从马上下来,“来碗茶。”少年一坐下来便从腰间的钱袋里拿出两个铜板,放到桌上。
“这不是少东家嘛!”茶棚的老板端详了他一番,把两个铜板推回去,“哪有来自己家包子铺还付钱的,快收起来,少东家的钱还够用么?我这儿还有些钱,刚好可以拿给你做盘缠。”
少年和颜悦色地看了眼招牌,大大的“茶棚”字样下面还有小小的“大大大包子第192家分店”一行小字,他含笑道:“此次南下,父亲母亲给了我不少盘缠,不用从你们这儿支银子。包子铺生意可还成?”
“成!那生意可好了,别看我的茶棚开在城外,棚子又小,但是啊,只要是来来往往的人,那都少不得要往我这儿坐一坐,喝杯茶水,吃个包子解解饥渴,东家给我们定的那啥连锁包子店精神特别好,首先那个价格亲民,服务周到……”
“不用背精神了。”这位体态丰腴,面容白胖的少年并不是别人,正是简卓与二妞的次子——简谦瑜,“我此次南下并不是要过来抽背精神的,略作休息一下便要启程,你忙自己的生意去吧。”
“那怎么行?”茶棚老板拿手里的毛巾掸了两下椅子,坐到简谦瑜对面,替他倒了一碗茶水,“要不是有简大侠这棵大树,我们这小本生意哪儿还做得下去?小的那是宁愿这一天的生意都不做,也要好好招待少东家。”
“此话怎讲?”简谦瑜有些不解,但凡是生意上的事,爹爹向来是不大爱插手的。
“少东家还未曾出来行走江湖,自然是不知道我们茶棚老板的苦处。茶棚差不多都搭在官道边,一天到晚打这路上经过的人是多不胜数,特别是些江湖人士、衙门官差,不是江湖人士仇家相见分外眼红打起来,就是半路官差遇到黑衣刺客劫囚、劫信,你知道以前开这茶棚的老板——老杨的下场么?”
简谦瑜见老板的架势,猜道:“难道是……死了?”
“正是!”老板拍了一下大腿,激动地道:“那是一个狂风大作、雪花飞舞的冬日下午,号称江南第九美女的薛卿卿和西北瓦陇寨的寨主前后脚进了咱们这个茶棚,刚好也坐在咱们这一桌呢。老杨一见有俩美女,根本不让小二帮忙,自己就上了,没想到美女会功夫啊,这殷勤没献着,一下就被扇飞了。”
“这样就被扇死了?”简谦瑜问。
“哪里,那会儿他还会动呢。”老板又拍了一下大腿,“谁不知道瓦陇寨的压寨相公还未成婚前跟薛卿卿两人你侬我侬,好的跟蜜里调油似的,武林发行量最大的武林报上面两年前还花了一整个版面讲他们的相遇相知相处呢。结果老杨竟然根本就不看武林报,你说哪有哪个开茶棚的老板不看武林报的,信息不流通的结果就是他根本就没认出人那两人是情敌!两人连老杨倒的水都没喝就动起手来了,你一刀我一掌的,那天风又那么大,这小茶棚哪儿经得住这么大的动静啊,没一会儿就塌了,把个老杨压在了茶棚底下。”
“他被压死了?”
“哪里啊!”老板跟县官拍惊堂木似的拍了下桌子,“那小二是老杨的远房亲戚,小伙子人挺不错,一等那俩女的打完,就把老杨给背了出来,还有气儿呢,得,赶紧找人给抬回了家请了大夫,大夫说没什么大碍,这可把他夫人乐坏了,立马炖了一大锅的红烧肉,给老杨的救命恩人——那远房亲戚吃,要不怎么说老杨心眼儿小呢,还搁床上躺着呢,闻到肉味那嗖的一下就起来了,死命吃,死命吃,结果,嘣,被噎死了!”
老板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道:“后来我就把这小茶棚给盘了下来,还加盟了大大大包子铺,自从东家在武林报上做了广告之后,谁不知道这大大大包子铺就是简夫人开的啊,有了简大侠给我们撑腰,那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咱们棚子里惹是生非?”
“哼,胡说八道!”坐在他们右首的一位以粉色纱巾蒙面的姑娘不满地道:“再胡言乱语造谣生事,小心姑奶奶割了你的舌头!”
“老板胡说什么了?”简谦瑜问道,态度是十二分的谦逊,“若他真说错了,我让他向姑娘你道歉,着实是用不上动刀动枪。”
“少东家,你可要信我,我是那种信口雌黄的人么?”老板叫屈。
“谁说薛卿卿是江南第九美女,她明明是第五。”姑娘戴着纱巾看不大清容貌,但声音是极悦耳动听的。
“那那时候她就是排在第九嘛。”老板不服气地道:“武林报上都是这么说的。”要不是武林第一二三四美女都成婚了,薛卿卿哪儿能变成第五位。
“算了算了,和气生财,老板,就给这位姑娘道个歉吧。”简谦瑜拍拍老板的肩膀,压低声音劝道:“俗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
老板只好皱着脸,嘟嘟囔囔地道歉:“对不住了,这位姑娘。”
“哼,算你识相!”那姑娘露在纱巾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