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央对着赵梧升一直都是和颜悦色,但是听到赵梧升说完这番话之后,却忽然勃然大怒,“不肖子孙赵梧升竟然罔顾亲身姑母惨死在刘狗贼手下,替那贼人说话,紫衣泉下有知,何以心安?”
赵梧升见他激愤,好似自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大气也不敢哼一声,他唯唯诺诺道:“你、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有话好、好好说。”
碧央一拂袖子,倒比赵梧升冒犯自己更生气的样子,他气呼呼地道:“我是气你不知道念你姑母的死,不晓得报仇,刘老贼已死便自不提,但那曹汇还有曹汇身后的人,你如何敢忘?我活在这世上一日,一日都不敢忘记紫衣之死,你是她的亲侄子,即便你的报仇之心没有我这么迫切,也万万不可没有啊。”
他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语重心长,赵梧升早已被他说服,他重重点头道:“您请放心,姑母的事我必不会忘。待到咱们从这地道出去,我就去找曹汇,逼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老实交代他是受何人指使!”
碧央甚是欣慰地摸摸赵梧升的头,赞道:“好孩子。”
赵梧升略显尴尬地用手肘撞了一下暗自发笑的二妞,对碧央道:“已经许多年没人这么摸过我的头了。”
碧央从未做过长辈,上一次见赵梧升的时候,他尚在襁褓中,那个软软小小的孩子如此鲜明地存在于他的脑海中,这让他面对如今的赵梧升也依然像是透过遥远的时光去注视那个被抱在薛紫衣怀里的幼儿,他困惑地道:“那以后我会多摸摸你的头的。”
赵梧升抽了抽嘴角,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咳嗽了一声,清清喉咙又道:“我已经长大了。”
碧央恍然大悟地道:“对啊,你都已经二十多了,怎么样?有中意的姑娘么?紫衣过世得早,以后你的人生大事就全包在我身上了,我身边有两个还算过得去的丫鬟,等过几日我就让她们给你做妾。”
赵梧升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道:“现在大仇未报,我还不想那么早就成家。”
碧央手一挥道:“不过是娶两个妾室,又不是让你娶妻,她们不过是伺候你的,你放心,她们二人既懂武功又会些浅显的医术,不会拖累你的。”
二妞在一旁酸溜溜地道:“给你你就收着呗,丫鬟谁还嫌多啊。”我倒是想要可就是没人给我!
赵梧升挠了挠后脑勺,死心眼地道:“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我只想要她一个人。”
二妞哼了一声,嘲弄道:“人家赛过天仙的花魁怎么可能会看上你啊?”
碧央不满地怒视着二妞,朗声对赵梧升道:“她叫什么名字?准备一下,十日之后,我会安排你们成亲。”
赵梧升和二妞都一副痴呆样地看着碧央,“这、这个就不用了吧。”
“怎么不用?”理解能力与行动能力都异于常人的碧央又爱怜地摸了一下赵梧升的头道:“就算你喜欢的是公主,我也会帮你把她掳来。”
二妞终于用带了丝羡慕的目光看着赵梧升,奶奶的熊,我怎么没摊上这么好的姑母的仰慕者。
赵梧升哭笑不得,“我不喜欢公主,而且,我也不喜欢强迫别人。”
碧央听他这么一说竟然也没再多说,只道:“你和紫衣真像。”
二妞不再管这两人如何关于薛紫衣展开一系列的问题讨论,只顾自己埋头走路,不知过了多久,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的赵梧升忽然“哎呦”了一声。
二妞迅速从怀里掏出匕首护在胸前,警觉地问道:“怎么了?”
碧央不等赵梧升回答便笑着道:“走得恁快,撞到墙了吧?”
赵梧升一面摸鼻子一面四下摸索着道:“我们走错道了,前面没路了。”
碧央摸黑在地道上方敲落了一些泥土,又过了一会儿,黑暗中发出一声重物移动的摩擦声,“没走错,我们到了。”
头顶忽然泻下一片光亮,二妞等人都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片刻之后,碧央率先从地道爬上去,“好了,上来吧。”
二妞四顾一圈,发现他们现在正处在一个陌生的院子,院子里种了不少花草,房子的右墙角一溜儿摆着几只蓄满水的用来养荷花的水缸,这时节荷花早已经谢了,里面便放了几尾闲游的锦鲤,在地道出口上方的正是其中唯一一只没有装水的空水缸。
“这是哪儿?”赵梧升茫然地问。
碧央熟门熟路地走到房门口,一边不慌不忙地拿出钥匙开门一边道:“我住的地方。”
“那我们还是在薛府?”
碧央点点头,“嗯,曹汇那帮蠢货决计想不到这地道的出口竟然在这儿。再说,他也知道地道里的怪物,只会以为我们都葬身在那怪物的腹中。”
赵梧升左看看右看看这个房间,忽然食指颤动着指着墙上的一幅画,结结巴巴地道:“二、二妞,那、那幅画……”
二妞顺着赵梧升手指的方向看去,也吓了一大跳,那画中人身着紫衣,言笑晏晏,眉眼端庄清雅,正是前几日她在自己房中所看到的那幅诡异的画。
见他们两人惊疑不定,碧央开口解释道:“这幅画是我画的,也是我放到你房里的。”
“可曹汇说这画已经被他烧了。”
碧央冷笑一声,讥诮道:“他做贼心虚,又怎么敢坦然面对紫衣。我只不过就是用了几幅画再加上一些小把戏和法术就搅得曹汇那帮人鸡飞狗跳。亏他们还以为是紫衣的魂魄寄宿在画里作祟,千方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