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宁安城传唱开了一首歌谣。歌词大意为:宁安知州沈大人,清正廉明爱百姓,然却养有一恶女,恶女美貌名嫣儿,嫣儿爱慕宁安侯,不畏拒绝不知羞,誓非宁安侯不嫁,惹得沈大人急白头,急白头……
这日恰是沈嫣的父亲沈世充离家第四日,如他所说三五天即可归家,那今日,便有可能是他的归家之期。沈嫣一直期盼父亲归来,因此,这天下午,她便迫不及待带着惜玉前往宁安城东门迎接。路上,她听得孩童之间传唱这首歌谣,自然气得厉害。
很快,一群孩子认出她,就开始围着她唱了。
“你们别胡乱造谣诋毁我家小姐!都走开!”惜玉一边护着沈嫣,一边轰赶那些小孩,生怕这些无知孩童涌过来的阵仗吓坏了自家小姐。
可是,这些孩童,岂是轰赶得走的?
被这一群孩子围着,沈嫣躲也躲不掉,终于着急了。她猛地抓住一个小孩,厉色质问:“是谁教你们胡唱这首歌的?快说,是谁让你们传唱的?”
被抓住的小孩忽然大哭起来,接着,其他小孩便大呼大叫,说“沈大人养的恶女打小孩了”,引得更多路人前来,对沈嫣指指点点。
沈嫣放下那大哭的小孩,带着惜玉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却不料那小孩被放开后便坐到地上,一个劲儿喊“疼”。他这么一喊,围观的路人哪里还肯放沈嫣走?
“沈小姐再怎么也是沈大人的千金,岂可对小孩动手?”
“沈大人那么好的人,如何生养了这么一个恶女啊?唉!”
无论沈嫣和惜玉怎么解释,这些人的指点声和责怨声,都没有停止。他们甚至要带沈嫣到知州府,让沈知州给个说法。
离人群很远的地方,焦怀玉在焦怀卿的指引下看到这一幕,高兴极了。
见过沈嫣狼狈的样子,焦怀卿便劝说焦怀玉:“好了,看也看够了,昨夜的气总算消了吧。”
“消了,全都消了。”焦怀玉掩不住心里的得意。
“消了我们便回去吧,若有必要,后续我还会编排更好的戏给妹妹瞧。”
“还有何好戏?”焦怀玉几乎兴奋。
“现在说出来,还为时尚早。”焦怀卿迈开了离去的步子。
“哥哥,这世上只要有你,我便有了依靠。”焦怀玉说着,高兴地跟上他的脚步。
而就在沈嫣被缠得脱不开身,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突然感到面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而随着这个人影的出现,她的手腕便被抓住了。在这个力道的作用下,她只觉自己的身体在人群之间发生了飞快的移动,令人眼花缭乱,也令自己头晕目眩。待到自己的身体停歇之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那群人外围好几丈远的地方了,而立在自己跟前的,唯有一名身材魁梧,腰携佩剑,着一袭黑衣的青年男子。
这男子,长着一对刚毅的剑眉和一双冷冽的眸子。他鼻梁高高的,嘴唇忠厚。他看着沈嫣,只面无表情,声色沉稳提醒:“姑娘快走吧。”
“方才,是你把我带出那群人的包围的?”沈嫣尚且有些不相信,瞬息之间,自己就那样轻巧地摆脱了那群人的纠缠——远远望去,那群人现在还在惊呼自己的去向呢。
面对沈嫣的疑问,冷面男子只略略点了点头,旋即便要离去。
“好事做到底。”沈嫣忙叫唤一声道,“只怕我跑了,那些人不会放过我的丫鬟。你可否……”
她话音未落,便只见男子在自己眼皮底下化作了一道影子,飞快地穿梭到那群人之间,又飞快地穿梭到了自己的眼前。只是待他来到自己眼前,出现的除了他,还有惜玉。她不得不惊叹,男子移动,竟如幻影。
惜玉回神,当即便露出一脸崇拜之色说:“竟然真有人跟戏里唱的一样,行动这般迅速!”
“你们快走。”男子又是一声冷冰冰的提醒,之后便要走。
“等等。”沈嫣见他衣着也属上等,判他出自大户人家,便叫住他问:“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一介草莽,称不上公子。”男子连头也不回,说罢还是走了,连名字也不肯留下。
沈嫣对他,莫名生出许多好感,只是可惜他离去后,恐怕这辈子也不能再遇见一次,不免有些失落。
“小姐,我们快回去吧,若再被这些个刁民缠上,脱身可就难了。”惜玉劝。
“也罢。”沈嫣便决意从小道回府。
“真不知那些小谣,是从哪里学的。”路上,惜玉免不了要为此事嘀咕一番。
“我若没猜错,这一夜之间就流传开来的歌谣,定是出自宁安侯府。至于是谁捣的鬼……”沈嫣默了默,发出了一声哧笑,“宁安侯府上上下下,谁都有可能。”
“宁安侯府的人,怎能这般明目张胆诋毁小姐声誉?”惜玉义愤不已。
“我倒无所谓,反正我的名声早就被我弄臭了。”沈嫣轻声叹了口气道,“我觉得对不起的是我爹。他回来要是听到这首歌谣,心里指不定多难过。都是我的错,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那宁安侯。”
“小姐……”听得沈嫣这么说,惜玉反而支支吾吾问:“小姐是真的不喜欢宁安侯了吗?即便宁安侯对您示好,您也不领他的情?”
“不喜欢了。”
殊不知,前面将沈嫣和惜玉从人群之间解救出来的男子,就是近来与宁安侯李承启走得十分亲近的“冷面护卫”霍青。而他之所以英雄救美,只因他受了宁安侯李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