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一行抵达南诏,已是夏末。最热的时候是过去了,来到南方,却迎来了阴雨绵绵的天气。
这一路并不平静。只不过有霍青一路护送,任是那些牛鬼蛇神,使用何样的招数,也没能伤着沈嫣一丝分毫。
看来,李承启让霍青护送沈嫣,也不全是为了监视。也许,他也早已料想到,想害沈嫣性命的势力,很多很多。
不过,沈嫣并不当一回事,凭着她那算不得精湛的易容之术,便是没有霍青的保护,她也是能平安抵达南诏的。
这一路的追杀,倒让她厌倦了那些勾心斗角。她想,找到安阳平,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想回去了。找一个避世之所,过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多好!
这日雨过天晴,司马将军府,窗明几外的干净而富有生气。司马文勇与安阳平在苑中凉亭,摆了一桌好茶,一盘棋,认真地较量。
十五岁的司马文勇,一口一个小叔敬称安阳平,安阳平也似早已习惯一般,再没有从前的排斥之心。
大山在一旁安静地伺候着,也似早已接受了主人的变化。
有家仆来报,说外头有位姓沈的夫人要见安阳大医。露出惊讶乃至欣喜之色的,竟只有大山。
安阳平一子白棋落下,却是悠然,“你又输了。”
司马文勇发笑,奇道:“故人来,小叔怎无半点雀跃之心?”
“心?不是在你那儿了?”安阳平微眯了双目,瞧了对方一眼,而后吩咐大山,“回房。”
“主人?”惯常少有疑议的大山这回也有不解之色了。他的主人竟然不见那个姓沈的故人!
安阳平睨了他一眼,眸光之间有些愠色。
“是。”大山不敢违逆,推动起轮椅来。
仍是一个爱穿白衣的美男,仍是淡若春风不染凡尘气概,但正如赖阳明所言,他变了。
是司马文勇接待的沈嫣。
两年不见,司马文勇长得成熟了许多,脸上已不再有孩子的稚气。只不过,傲慢不羁的性子,倒是有增无减。一见沈嫣,他便出言调笑。
“北周西皇后竟有命来找我小叔重续前缘?你们那位皇帝可真是大度啊哈哈!”敛了狂放的笑,接着道:“我听闻,你回北周一趟,又给你们皇帝生了一个皇子,真是厉害啊。瞧瞧,西皇后风韵犹存,丝毫不减当年啊,啧啧!”
“安阳呢?”沈嫣不想与之啰嗦这些没用的话,径直问他。她知道,安阳平就住在他将军府上。
“小叔他……似乎不想见你。”
小叔?他和安阳平的关系,已到这种程度了?安阳平认祖归宗了吗?沈嫣诧异,但更令她感到诧异的,是司马文勇接下来的话。
“适才听得你来了,他就躲回房里去了。”
安阳平变了,竟是变得她就在他面前,他也不肯相见了。“为什么?你对安阳做了什么?除了换心,你对他还做了什么?”
“这世间,的确有一种叫做绝情的药。可见药效是不错的。”司马文勇说罢一阵乱笑。
沈嫣就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
司马文勇却是止了笑,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道:“你可不要误会,这绝情的药可不是我要小叔吃的,是小叔自己要吃的。”
沈嫣不可置信的眸子睁大了些,脚下一软,竟有些站不稳。安阳平为何要吃这种药?为何要选择断了对她的****?想当初在桃花岛,他还誓言会等她一辈子呢!怎么这么快就食言了?
“带我去见他。”沈嫣像是被抽了心魂一样,有些气馁,但她坚持,“我要见他。”
离南诏越近,她想见他的心情就越盛了。如今就在这府宅内,她就能见到他了,已不再幻想重逢会惊喜。事实证明,有的不过是有惊无喜。
司马文勇倒不拦阻,当即便引了她到后苑,安阳平所住的听水居。
听水居细水长流,文竹枝叶繁茂,花开正好,雅致的环境,恰适合安阳平与世无争的性情。亭台楼阁,高处建有观星台,也是安阳平所好。
这些都没变,独独变了心,住进了侄儿家,与侄儿为伍也便罢了,却绝了对过去深爱的那个女子的情思!
他的房门紧闭,大有拒不见客之意。
“我说过,小叔不想见谁,是绝不会见的。这可如何是好?”司马文勇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西皇后远道而来,却吃了这么大一个闭门羹,实在是……”
“你将军府诺大的宅邸,难道没几间我的人能住下的房子?”沈嫣决意,不见安阳平她便赖在司马文勇的将军府不走。
“当然有!”自然,司马文勇并不在意府上多出几个人的碗筷。沈嫣与安阳平的事,他本也无心使绊子。
屋内之人听得沈嫣要住下来,便想得到迟早还是要见面,便让大山打开了房门。
他,仍坐在轮椅上,浑身斯文,眉清目秀,美若天人。
快两年了,他的样子一点没变。可他看她的眼神完全变了。那双眸子,在触碰到她视线的那一刻,竟是那么的平静,平静得泛不起半点涟漪。
“女主人……”大山在见到沈嫣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欣喜地唤了她一声“女主人”,只是声音很快低了去,脑袋也埋到了颈上。
听他这样一声唤,沈嫣受伤的心灵立时得到了慰藉。他唯一的忠仆,也还认她做女主人不是吗他有何道理对她绝情?
既有绝情的错药,那便有续情的解药!她现在来了,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挽回他。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