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阿修和阿湛两个如此崇拜白起的少年来说,无疑是一件遂了他们心愿的好事,可当他们踯躅满志地想要在白起大人的部下干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的时候,却不想竟然是要来看着这个什么也不会,只会给白起大人惹麻烦的奴隶,虽不情愿,但阿修和阿观还是寸步不离地盯着孟青夏,只是很明显,他们对于孟青夏可从来没给过什么好脸色了。
孟青夏总不至于和这些年纪不大的少年们计较,但这几日她可不怎么好过,自从她能下床之后,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白起了,每天一睁开眼,见到的便是阿修阿观这俩兄弟,天才蒙蒙亮,她就必须醒来,就着那恶心的药汁进了几口食物,阿修阿观便命令她将那堆叠如山的干草搬到牛棚里去,说起来那牛棚……和孟青夏还真是颇有缘份……
虽是初秋,可清早的天还是冷得很,孟青夏的腿伤还未大好,那每日一碗的恶心药汁总是让她感到一阵虚弱,她一个八岁的小身板每日都要将那些堆叠如山的干草一点一点搬到牛棚里,实在有些吃力,每每她试图歇上一歇,阿修和阿湛便总是皱着眉毛指责她:“你在做什么,这可是白起大人的命令,你必须得将这些干草全部搬到牛棚里去才行!你再不去,那些牛都要饿死了!”
饿死了……
孟青夏的脸色一黑,这话从阿修阿观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他们说得那样义愤填膺,就连她都隐隐有些为自己迟缓的动作感到愧疚了……
虽然这都是些轻得不能再轻的活,可孟青夏到底是大伤初愈,不禁也是喘得不行,说来阿修和阿观也奇怪,按照孟青夏那迟缓的动作,走得比他人爬还慢,既然怕那些牛要饿死了,怎的不让别人将这些干草搬运过去更快呢?更何况,这些干草每日堆叠在这里,定是有人特意运来的,怎的不直接运到牛棚去呢……
孟青夏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不想阿修和阿观听罢,竟脸色一涨,一时间气恼得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阿修恼怒地涨红了脸,提高了音量,好似这样就可以威吓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还不到人家肩膀高的孩子一般,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多话,让你做这点小事就磨磨蹭蹭,我和阿观每天天不亮就要将这些干草搬运过……”
“你快去干活吧!从来没有哪个奴隶像你这么多话的!”阿观面色一变,连忙捂住了阿修的嘴,阿修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立即闭上了嘴,面色古怪。
孟青夏觉得相当无辜,她分明什么也没做,况且在干活的是她,怎的就把这俩兄弟惹怒成这样呢?
可莫看孟青夏那一张青涩无辜甚至有些无趣沉闷的小脸并不怎么显得精明,可她的心思却素来细致,照阿修和阿观那意思,是白起让他们监督她每日做这些工作的?虽不是什么重活,可在阿修阿观的监督下,她也从无丝毫偷懒的机会,若不是因为这几日在他们的鞭策和逼迫下,她恐怕不会拖着这只还未大好就连行动也显得格外吃力的伤腿来来去去往返牛棚这么多趟,这对她的伤势而言,只好无坏……
孟青夏的脸色一凝,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也有些出神地凝着沉思的光华,她越发有些糊涂了,她给白起带来了这样多的麻烦,他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她了事呢……况且这几日,已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白起了,就连湛和涟也没了踪影,然而她日日在阿修和阿观的督促下做这些繁琐却并不沉重的工作,一切都显得那样风平浪静,但为何她总是感到有些不安……
果真如湛所说……没有白起做不到的事吗?可他们明明已经这么多日没有消息了,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孟青夏有些烦躁,她一心一意想逃跑,对那个蓝眼睛的野蛮人,也只有畏惧和忌惮,可现在,她却烦躁得不行,那定是因为这几日被阿修和阿观这两个烦人的少年盯得太紧了,定是如此……
见这总是磨磨蹭蹭心不在焉的奴隶又在走神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总是想方设法试图偷懒,阿修和阿观不禁又生气地指责她,说来说去,还是重复那句话:“你在干什么!还有这么多干草呢,你快点把它们搬到牛棚去,太阳都快下山了,难道你想饿死那些牛吗?!”
阿修和阿观的呵斥声打断了孟青夏的思路,她轻叹了口气,弯腰打算抱起新的一捆干草,就在此时,从来恶言相向没给过她好脸色的阿修和阿观忽然往后退了几步,毕竟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少年,他们的表现显得还是有些紧张和拘谨,忙恭敬地跪了下来:“微生大人……”
微生?
孟青夏眨了眨眼睛,抬起眸来,见到的正是由着一名侍仆搀扶着缓缓朝这走来的微生,那个面容温柔清隽,总是穿着一身浅淡巫师长袍的年轻男人,他闭着眼睛,面容却已泛起了轻和温润的微笑:“你们便是阿修和阿观吧,白起大人亲自赞赏过的年轻勇士,果然后生可畏。”
阿修和阿观愣了一下,在他们印象中,微生大人可是高高在上,被称为神的孩子的年轻巫师,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微生大人竟然记得他们,甚至还叫得出他们的名字,这两个尚且年轻的少年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微,微生大人……”
微生笑了笑,让人扶了这两个紧张得都说不出话的少年起身,这才转而将脸转向那一直睁着一双漂亮的黑眼睛,静静看着他,无丝毫局促,也无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