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将军,当时住在荣禧堂尚未搬离的贾母也恼了,等到守完孝搬走时,却不曾提起将荣禧堂给贾赦。

越是如此,贾赦越是无法无天地胡闹,直到娶亲窦夫人,才渐渐改了些。然而,这些往事桩桩件件凑在一处,贾赦早对贾政没有丝毫善心了,对贾母倒还有几分孝顺。

贾赦叹道:“在外面带着孙子们顽,三个孙子性格迥异,芾哥儿还好些,下面两个一个比一个淘气,最小的莽哥儿天生一副贪财的性子,只有他得别人东西的,自己的东西总是舍不得给别人,哪怕是一块点心吃不完了还得藏起来。每见琏儿和琏儿媳妇总是仔细教导这几个孩子,并未因他们的性格而有所偏心,我才知道,这才是正经做父母该做的。不过,我虽有怨念,可想到老太太八十多岁的年纪,就算没有他们的话,我怕是忍耐不了几日还是要来。”

若不是这份心,当初他怎会容忍贾政窃据荣禧堂?早闹得天翻地覆了。还不是因为贾母偏疼小儿子,常说叫小儿子跟着她住,便是在大户人家母亲随小儿子住也是正理,而她居住的院落正紧靠着荣禧堂的正院。

相比贾母的偏心,贾赦其实更恨贾政。

贾母的偏心源自贾政争气,而自己无能,这也算是情有可原。唯独贾政一副读书人的清高做派,结果没有半点读书人该明白的礼数。贾政当真不知道他自己住在荣禧堂名不正言不顺?他知道,他比谁都明白,不过他有了贾母跟小儿子居住的借口,即使外人弹劾他,他也能理直气壮地说非自己的本意,而是遵从母亲之愿,所有罪过推得一干二净。

只是这件事不曾发生,贾赦自己也是以恶意揣测其心,故不能作准。然,若是发生于抄家之前,弹劾他于朝堂之上,恐怕他定有这么一个借口。

林如海擎着茶碗,静静听完,含笑道:“内兄原说正月抵达,怎么此时方至?可是途中出了什么事故?他们娘儿们都担忧得很。”

贾赦脸上一红,带着几分羞愧,道:“你也知道我文不成武不就,身子骨儿不如你那般健朗,这一回急着赶路时,途中遇到大风雪,淋了个透,故病了几日,又被大雪阻了路,没法递信,好容易养好,急急忙忙地赶路,谁知还是晚了。”

林如海倒是十分谅解,又露出几分担忧,细细询问几番,得知已经大愈,方放下心,笑道:“不晚,今儿来,正好接了老太太回去。”贾赦来的真真是巧,满朝文武百官之家眷泰半皆在自己家中观礼,既知贾赦的到来,自然也就明白了贾赦的孝心所在。

贾赦无利不起早,他进京,多是奔着名声来的。

贾赦眼睛一瞪,道:“怎么不晚?我那太太和琏儿夫妻托我带了好些东西给外甥女,贺其及笄,偏生你们笄礼行完了我才到,还不知道回去如何交代呢。”

林如海听说,顿时莞尔不已。

相比窦夫人、贾琏和陈娇娇因喜黛玉而为之,贾赦却是想到黛玉将来是国舅夫人,太子嫡亲的舅母,等到太子登基,是否能富贵百年自己不知,至少还能富贵三代,于自己的孙子也大有好处,所以他自己很是预备了几件好东西给黛玉。

当他想到贾母带着宝钗、湘云、探春等人齐至,微微皱眉,便将东西交给林如海,嘱咐道:“千万记得给大姑娘,我就不亲自当面给了。”

对于二房一干人,贾赦虽不喜,可是对宝玉探春贾环几个嫡亲的侄子侄女还有一点疼爱之心,毕竟宝玉长得得人意儿,天生又有一块通灵宝玉,所以他也备了几件东西,不过和给黛玉的相比却是天壤之别,所以他不能叫他们看见,免得他们怨恨黛玉。

林如海微一凝思,便明其理,好笑应承。

贾赦留到人散时,给贾母请过安,又受了晚辈的礼,方亲自接贾母回贾宅。

他进京后先回了家中,已见到撤去敕造荣国府匾额后挂上贾宅的府邸,心里不是没有伤感。虽说妻儿都说自己家仍称荣国府未免逾制,然而毕竟是御笔亲题,是先帝命人建造的府邸,绝不能随意改换门面,所以一直挂着荣国府。

及至到贾母房中落座,不等贾赦开口,贾母道:“你放心,宝玉已经成了亲,等外面的宅子收拾妥当了,就叫他们从这里搬出去。”

贾赦一怔,随即暗恼,起身道:“儿子几时说要赶宝玉他们出去了?母亲如此,岂不是叫外人知道后笑话我这个做大伯父的不慈,赶回京城来单单是为了赶走侄儿侄女?”若是贾政在的话,他大约会如此打算,偏生贾政不在,只有几个侄子侄女,贾赦再糊涂,也不会任由他们几个自生自灭。虽然荣国府败落了,可是他们住在这里,终究还能托庇于自己和贾琏。他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子孙着想,名声略遭一点作践可就好不了。

闻听此言,贾母微微一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知贾赦一直在背地里说自己偏心,只是为人母、为人、妻、为人媳,她那时在府中兢兢业业,自然偏爱老实本分的儿子,且又是小儿子,不想倒得了贾赦的怨恨,所以她早有提防,谁知他居然说不会赶宝玉等人离开?

和住在外面相比,贾母当然知道宝玉留住在府里的好处。于是,她略显急促地问道:“你允许宝玉仍旧住在现今已经属于琏儿的宅子里?”

看到她的模样,听到她的语气,贾赦眼里闪过一道讽刺,心里如何不明白贾母的心思?但是他垂首立在下面,旁人自然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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