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源闻言也笑了,点头道:“虽说我比你的名次好了些,但是殿试却在你之下。”
沈傲之却道:“虚名算什么?我不如你。”
原来郭源、沈傲之和林如海竟是同科,其中林如海年纪最幼,沈原曾经长叹说他们沈家是一代不如一代,想当初沈傲之的祖父还是相国呢,论文臣身份比林家还强,不想到了沈傲之这一代,文采比不上林如海也罢了,做官处事居然还不如郭源有本事,郭源三年连升两级,沈傲之五年才升到六品,当然,沈傲之做官后并未依靠家里的人脉。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沈傲之从未生出焦虑之色,也不眼红别人的青云直上,他祖父五十岁出仕,七十为相国,相比较而言,他三十五岁金榜题名,已经算得上是年轻有为了。
翰林虽然清贵,却非实职,沈傲之起意外放,故劝郭源道:“明年年初我打算外放出京,选了云南一带,听说那里民风彪悍,我倒想一会,可巧那边有几个职缺任满,略一打点便能接任。你不妨细细打算,在京城里六品算什么?多少世家子弟都安于享乐,舍不得离开京城,因而都看着那几个缺儿,但是六品在外面却是执政一方,也不枉你一腔抱负。”
郭源苦笑道:“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我原想着丁忧后起复旧职,熬到明年,就谋个外放,到那时好更进一步,便不是更进一步,也不会低于六品,谁承想起复竟如此艰难。”
沈傲之一怔,道:“你心里有成算便好,外放了,那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那上峰倒和如海家有几分交情,如海家这几年送礼也没落了他们家,不如明儿见了如海,我替你说一声,请他周旋,先复了旧职再说,横竖离那荣国府贾政出孝还得一年呢。”
郭源道:“且先瞧着罢,若实在不成,再请如海兄帮忙。”
他并没有清高到拒绝沈傲之的好意,官场上本就讲究人脉,沈傲之升官慢是为了在下面历练,而他则是为了自己的抱负,若是他们家有人脉,他也不至于被困到这等地步。
沈傲之听他如此说,倒也放下心来,晚间说与父亲听。
沈原现今是从二品大员,也是天子近臣,闻声赞叹道:“郭源遇到这样的事儿并未愤世嫉俗,也并没有一味清高,倒是个难得的人,先瞧着罢,倘若实在难以起复,不妨帮一把。说到如海,他们家已送了拜帖和礼物,明儿过来。”
俗话说娘舅亲,林如海没了母亲,自觉得娘舅亲密无间,故先往沈家送了拜帖和礼物,同时也有送到贾家的,只是登门拜见的日子有前有后罢了。
贾敏是极深明礼义的女子,心里虽然觉得娘家更亲些,但娘家同林如海并没有血缘之亲,而沈家却有林如海的亲舅舅并表兄弟们,因此十分体谅,送沈家的礼物也不比贾家差什么,只是贾家的礼物中金玉绸缎居多,沈家的礼物中笔墨纸砚为上。
沈夫人昨日见了礼物,今日又见贾敏为人温柔娴静,并未因出身高便傲气凌人,心里很是喜欢,拉着她说起家务并京城中时鲜的玩意儿等。
她是年过花甲的老太太,慈眉善目,十分可亲,又历经岁月,说的京中诸般细事,谁家和谁家联姻,谁家认了谁家的小姐为干女儿,谁家的老爷升了什么官儿,夹在衣裳首饰中说将出来,恰是贾敏欠缺的,忙恭敬细听,贾母送的东西她已收了,能从中知晓京城中现今贵妇闺秀们都穿戴什么,但毕竟不能知道各家之间的瓜葛趣闻。
却说林如海在书房中拜见娘舅并两位表兄,叙说过别来之事后,方仔细打听朝中动向。
沈原父子三人自然不瞒他,林如海并不是官员,但他将来青云直上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当沈雪说起贾政因贾代善临终遗本而获得主事之衔时,不免说了郭源一事,林如海却是愣住了,道:“表兄说的可是与咱们同年的郭拂仙?”
郭源字拂仙,其名音同沈原,故林如海称呼其字,而非其名。
沈雪点了点头,道:“正是他,虽说是同年,可惜那年你忙着服侍姑父,故不曾一会。”
林如海半日没有言语,难掩心中惊骇,沈雪不知,他如何不知这位郭拂仙将来的成就,他就是九皇子的谋士,助九皇子登上了九五之尊,太上皇去世后,封为相国。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