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礼的阳神瞬息之间就从西域天山回到了大宋的首都东京汴梁。
赵煦此时正在贺礼的对面盘膝而坐,询问术数之理,正讲到傅里叶变换之处,赵煦不禁抓耳挠腮,愁苦不已。
忽而见窗外一道金光飞来没入贺礼的头顶,一时间仿佛见到三个虚影在其顶门上摇曳。
只是一瞬,那感觉又消失不见,仿佛只是眼花的错觉。
宋哲宗赵煦知道这不是错觉,随即问道:“太傅可是又有所得?”
贺礼颔首道:“然也,西域地形,尽在腹中矣。”
赵煦大喜,他现在新君即位,威望不足,太后又身体不好,正是主少国疑之时,四周国家尽数虎视眈眈。
若是能一举攻灭西夏,踏平西域,稍稍恢复汉唐荣光,他必然可以从此稳居高位,自由挥洒,而不必像现在这样谨小慎微。
自己尚且年轻,励精图治之下,未必没有四方朝贺、称天可汗的那一日。
但是朝中因循守旧的顽固派、闻战则厌的腐儒派数不胜数,是以只是暗中悄悄定计,联络边军与主战派,并且时常来此处向贺礼请教。
朝中大臣对此颇有微词,不过贺礼既然是先皇亲封太傅,确实有教导皇帝之责,在名义上挑不出错来,只好作罢。
但是聪明人都可以敏感地感觉出皇帝的不对劲。
尤其是宰相司马光,乃是一等老成持重之人,曾经极力反对王安石变法而被贬。如今复起为相,当然大力清理王安石余党。
乃至现在大宋上下一片风声鹤唳,不敢提变法、革新之类的词语。
而皇帝虽然明面上唯唯诺诺,但是那迸发着十二分热情的眼神,岂能瞒过老狐狸司马光?他可是读遍史书,写出了《资治通鉴》的狠人!
用脚后跟想,他也知道皇帝在谋划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过没关系,年轻人心比天高,也不见得是坏事。司马光决定给年轻的皇帝一个教训,让他好好地学一课,大事不是那么好干的!只有你碰个头破血流,才知道老臣的沉稳之策乃是擎天玉柱。
且不提司马光如何谋划,这边贺礼对宋哲宗赵煦询问道:“官家,可还记得我给你讲的等高线图、地理地形图、比例尺、军事沙盘模型?”
赵煦兴奋地回答道:“当然记得,太傅传授之后,弟子日日揣摩,这地理之道,攸关生死胜败,岂可不察?
不仅弟子常常揣摩,还找来了一些年轻的翰林学士以及太学生,个个学习此法。其中多有有志军旅者,弟子打算派他们到西夏前线去,希望他们之中能多出几个范希文!”
范希文就是范仲淹,他能文能武,久处边疆,让夷狄之人都心服不已。他的一句名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更是流传千古。
贺礼摇头失笑,范文正公这样的人岂是可以批量生产的?
不过去边境历练确实是好事,不然等年轻人都不再有热血,以做一个夸夸其谈的腐儒为傲时,大宋也就真的完了。
幸好,现在还有得救。
“那好,官家把这幅西域地形图交给他们仔细揣摩。”贺礼伸手一挥,一卷空白卷轴飞起,墨汁自行飞到卷轴之上,形成了一幅清晰明了的西夏周围百里地形图。
“另外让他们把重要的关口、城池、道路描绘下来,交付印刷司连夜刻印,送到军中前线去!”
“太傅放心,必然妥当!”赵煦兴奋地说道。然后飞速写下旨意,出门吩咐候在院门外的太监去办。
随即回转进屋,赵煦提出了疑问:“有太傅此图,我军地利可谓占优。不知太傅之前所讲天时绝佳,应当如何理解?”
贺礼侃侃而谈:“天使绝佳者,有三:
其一,大宋历经仁宗英宗神宗,如今经济活跃,赋税充足,我大宋打得起也耗得起。
其二,西夏王太后梁氏专政多年,西夏政治腐败,朝堂之内斗争成风,导致武备松弛,军队糜烂,士无战心。
其三,辽国皇帝耶律洪基,志大才疏,为人喜好渔猎,而皇叔作为南院大王多年,坐拥燕赵之地,积累财富数十年,对皇帝之位早就虎视眈眈。只怕马上辽国就会陷进内乱之中,自顾不暇,自然也就无法插手西夏战事。”
贺礼每说一条,宋哲宗赵煦就心中一凛。
毕竟大宋也是太后主政,还好太后亲爱自己,并不专权;
自己也曾想着掌权之后恣意享乐,一展多年郁气。
看来为人君不易,一时不谨慎,就可能有倾覆之忧啊!
宋哲宗赵煦心思电转,在一瞬间完成了反省了自身,随即又正襟危坐问道:“太傅刚才说了大宋、西夏与辽国,那请问太傅,向大理、吐蕃之流难道不用考虑吗?太傅曾言,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又言预则立不预则废,弟子以为,不可不察也。”
贺礼点头说道:“官家此言,甚是中肯。可还记得之前我曾奏请官家,封一位苏州王氏作为大理使者吗?此人与大理镇南王有情有仇,纠葛颇深,此去必然让大理头疼。
另外还有大理前废太子一同前往,此废太子恨段正明兄弟入骨,自然会监视王氏以防其耽于儿女私情。
有此一阴一阳,我大宋使节自然能让大理心甘情愿给我边军输送物资给养,毕竟能破财免灾,段正明他们就已经烧高香了。”
“那吐蕃那边呢?青塘首领角啰厮颇有势力,虽然年迈,又亲宋多年,但是太傅说过,国家之间岂有永恒之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