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几个员外或欣喜或丧气地陆续离去,只剩下最后一个胖员外,见到前面的人离去,连忙挺挺身子,双手扶着自己的肚子,勉强坐在了小马扎上。
只见他一脸疲惫之色,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忙不迭地伸手去拉算命先生的手,被躲开后顺势趴在摊子上哀嚎道:“先生救我啊!救我。”
姚大师靠在椅背上,说道:“谷员外,你这一个月过得可好啊?”
谷员外哭丧着脸道:“大师,你别打趣我了,我知道错了,以前是我愚蠢,是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您就可怜可怜我,救救我吧。
“谷员外何前倨而后恭也?”姚大师慢悠悠地咂了一口茶水。
“以前是我乡野之人粗鄙浅陋,鼠目寸光。原以为是飞来的艳福,没想到是索命的女鬼啊!这一个月,我是吃不下睡不好,我这都瘦了一圈了啊!”
“哎呦,是吗?看不出来啊。”姚大师笑呵呵地说道。
“那女鬼是天天缠着我啊,一会儿变一个样,怎么恶心怎么来啊,合上眼睛都还能看见。我一个不注意,就扑我身上吸啊吸,我这早晚被她吸干了啊!”谷员外干嚎起来。
“恕我无能为力,我是算命的,不管捉鬼拿妖之事。”姚大师低头看书。
“大师,南昌城里谁人不知您神通广大,天机尚且摸得,妖鬼抓不得?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绝无二话。”谷员外大拍胸脯,把那上好湖丝长袍拍出了浪花的痕迹。
“虚名而已,多是吹嘘出来的。”那姚大师不紧不慢地啜了口茶水;“知道你为什么最后一个吗?不是你跑得慢,而是我不愿意见你,因为你的事我管不了,更不愿意管。另请高明去吧!”
胖胖的谷员外一脸灰败之色,五官挤作一团:“大师,道长,这南昌城再没有您这样的高人了,这样,我给您梅岭狮子峰上的道场重新翻修,给三清祖师爷爷们塑一个大大的金身。对对对,还有修路,修一条直通道观的青石板路,让亲朋好友们都去观中朝拜。”
“呃!”姚大师以手扶额,无奈地说道:“你以为我是那些圆头大耳的和尚吗?山上只有我一个,来那么多人是想烦死我?再说了,我又不想成神,受那么多香火做什么?”
“谷员外,咱们也别绕弯子,你是什么样的人物,我一清二楚。那可是城西一霸,威名赫赫,手下船队纵横赣江,绿林里有名有姓的好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想当年你也是江湖里打滚,刀口上舔血的好汉,如今你富贵发达、久不在江湖,难道就会丢了一身血勇之气吗?我看不但没有,反而煞气更重!
只消得手下几十个好汉,把屋子一围,那血气之盛,别说区区女鬼,就是普通的神灵地祇也近不得身。
可是你既然毫无办法,证明她已非寻常鬼物。她既然没有一口吃了你,说不定只是想要吸干你的煞气,我看你血气煞气也所剩无几,说不定她过几天就走了呢?”
谷员外哭丧着脸道:“大师,什么时候了你还来我的玩笑,吃饱了就走的鬼,我是听都没听说过呀!可是再过几天别说什么煞气了,我都要被吸干了!你看看我这精神头儿,已经是摇摇欲坠了啊!”
“算上今日,你已经来了三次。我也不多跟你废话。这个鬼我铁定是不会管的,不过你这精神衰弱,我当然可以帮你治治,精神补上来了,自然就有时间和那女鬼缠斗,说不定还能遇上高人呢。条件还是不变,不知道你有没有下定决心。”姚大师坚定的说道。
谷员外,一咬牙一跺脚,发狠道:“不就是十分之一家产嘛!我给了!”
“好!”姚大师叫了一声好:“我这人童叟无欺,规矩就是规矩。算命是算命,出手是出手,出手就要十分之一家产。你纵使家徒四壁,只拿出一碗米来,我也给你解决困难。”
说着,从褡裢里摸出一根筷子大小的檀香。
这檀香贺礼看着眼熟,与山上破庙中,慧光禅师在他们神魂入画时所点的檀香一模一样。
“这香能安魂定魄,回家点上一根,让你魂不外泄,那女鬼再也吸不了你的魂魄血气。鬼这东西不过如此,到时候它既然吸不了你的神魂气血,也伤不了你,说不定自然会离去。”姚大师把香递给谷员外。
谷员外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还是收下檀香,揖了一礼,慢慢的起身准备回家。
这姚大师说是这么说,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摆明了是不想掺和他的这淌浑水。
就算他给的檀香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那女鬼果真奈何不得自己,难道就会自行离去另觅他人?谷员外可没有这么天真。
不过这姚大师毕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此时不能与他翻脸,否则更加没有解决的办法了。
“看在你卦金丰厚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能替你解决麻烦的人,或许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姚大师笑呵呵的说道。
谷员外环顾四周,皆是一些平时熟的不能再熟的面孔,唯有贺礼旁边带着一个小女孩儿,是谷员外未曾见过的。
谷员外年轻的时候闯荡四方,自问一双眼睛十分好使,这少年看起来年轻,相貌倒也平平,不过气宇轩昂,想来非凡俗之辈。
至于年纪轻嘛,这个姚大师,也是一个年轻人,不是照样在南昌城里威名赫赫。
至于姚大师是否真的如传说中那么大本事,等把事情解决了一定要亲自掂量掂量!谷员外心中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