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敌啊!”没有理会袁绍的疑惑,袁隗看着自杀出一片的空白棋盘,摇了摇头,感叹道。
“叔父,请恕侄儿愚钝。”袁绍被袁隗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些发懵,硬着头皮顶着袁隗失望的目光说道。
“你的确愚钝。”袁隗回头,看向袁绍的目光里闪过一抹失望,摇头叹道:“那李子扬虽是一届草莽,但其目光深远,却少有人能及,此次争斗,看似其失败,但实际上,他只是将目光跳出洛阳这个狭小的棋盘,以整个天下的高度来看这洛阳乱局。”
“天下!?”袁绍突然抬头,隐隐间,似乎把握住一些东西。
“是啊,天下。”袁隗淡淡的点了点头,反问道:“本初观这天下大势如何?”
天下大势?
这个问题,袁绍还真没想过,汉灵帝时期,天下虽然不怎么太平,但汉室余威犹在,就算是袁绍,在此之前,也只是想着如何将这洛阳的权利攥在手心里,再多,也不过想着日后能够位列三公,在袁家的声势更上一层楼,至于其他的,不是不想,只是当时灵帝看似昏庸,实际上帝王手段娴熟无比,就算有那个想法,经历了当初王芬之变,灵帝对世家大族大肆祭起屠刀杀戮一番后,那番心思也被杀没了。
只是如今,袁隗突然提出这个问题,让袁绍不由得陷入了深思,袁隗见状也不打扰,只是微笑着继续看着眼前的棋盘。
“汉室衰微,诸侯割据之势已成,如今欠缺的,只是一个契机。”良久,袁绍睁开眼睛,缓缓的道。
“你能看到这点,也算可贵。”袁隗点点头,眼中带着一点赞赏道:“不过,那李轩却是早就看出了这一点,否则,凭他手中的力量,别的不敢说,但若是出全力的话,自你与董卓手中抢到少帝和陈留王,却是不难,这份救驾之功,再加上他在洛阳的影响力,只要及时抓住兵权,未必就不能把持朝堂。”
袁绍闻言,不由微微皱眉,有些不服气。
“不服气?”似乎看穿了袁绍的心思,袁隗微笑着问道。
“侄儿不敢。”袁绍摇摇头,只是眼神却已经明白的出卖了自己。
“蹇硕新军新降不久,只要太后或少帝一纸诏书,便可从你手中夺得这部分兵权,除此之外,洛阳常规士兵本就是何进班底,只要他愿意,也可取得,他有这个能力,至于其他新军,除了曹孟德的兵马之外,也不过尔尔,莫要将你手下那群乌合之众拿来说事,那些酒囊饭袋,与李子扬比起来,根本无从比起。”袁隗摇摇头,继续道:“再加上他手中原有的北宫禁卫和凤卫营那群母老虎,只要能够将少帝掌握在手中,就足以让其立于不败之地。”
“那他为何……”
“为何主动放弃这些优势吗?”袁隗看向袁绍,摇头叹道:“因为他看的比你更远,他的根基在幽州,距离洛阳太远,根本无法为他提供任何支持,若他真的获得天子,无论是挟天子也好还是奉天子也好,你觉得天下诸侯会愿意俯首听命于他吗?”
“自然不会。”袁绍冷笑道,天下诸侯,大都出身世家,同位世家的袁绍自然了解他们的脾性,要让他们俯首在一介草莽之下,或许杀了他们更容易一些。
“若你是诸侯,又会如何?”袁隗笑道。
“自然是集结同道,群起而攻之!”说道这里,袁绍突然一怔,有些惊异的看向袁隗。
“不错,他的根基在幽州,无法为他提供任何帮助,所以他就算占据了洛阳,在这中原,也不过是一根无根飘萍,看似风光无限,实则自掘坟墓,反倒不如退而求实利,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是以他才主动退出这场争端,我想,就算没有太后那道旨意,他也会找别的原因脱离洛阳这个巨大的漩涡,更能获得实力,看看现在,啧啧,蓟侯,那可是县侯,便是我袁家,又有几人有此殊荣?”
“那他为何不趁此机会返回幽州?”袁绍疑惑道。
“那就说明,他还有更大的图谋。”袁隗忍不住感叹道:“此人初看并无太多奇特之处,最多不过一个一勇之夫,如今看来,恐怕天下人都被他骗了!此人野心之大,胆魄之雄,实乃仅见。”
袁绍还是第一次听到叔父如此赞誉一人,尤其此人跟自己还有些恩怨,心中有些不舒服,却又无法表达出来,皱了皱眉,岔开话题道:“那如今这洛阳,有建阳公加入,我们胜算颇高……”
“那又如何?”袁隗冷笑道:“就算真的争到了,也只会成为天下诸侯征讨的对象。”
“他们敢!?”袁绍眉毛一挑,瞪眼道。
“为何不敢?”袁隗反问道:“你也说了,诸侯割据已成定局,但大汉这面旗帜还在,无论少帝还是陈留王,都将成为重要的政治筹码,同样,无论谁,将这筹码攥在手中,都会引来大家的嫉妒,这股嫉妒的力量,便是我袁家也承受不住,董卓看不清,或者说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既然他想要,送给他又何妨?正好以此,来为我们袁家换取更大的好处。”
“叔父是说,就此将洛阳拱手让给董卓?”袁绍有些不愿。
“当然不是。”袁隗微笑道:“我们不但要获得实利,更要获取名声或者说大义,丁建阳既然来了,就让他去称称董卓的斤两,至于我们,你这段日子哪也不用去,暗中将精锐送往南皮,公路也会将麾下精锐秘密调往南阳,我会设法为你们争取到外放的机会,至于接下来如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