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妃嫔如今不好糊弄了,他派人回了纸条后,她便详问来人,问他用膳了吗。
为了确认他用了,她还要问送的那顿膳食里都有什么菜,若是说不出,她便和来人给他递话,说她知晓了他不准时用膳,等晚上回去便得她一顿娇娇软软的训。
就像昨日,白日的午膳因与人商议政事,过了时辰,一直未用,晚膳才用了一些。
他夜里很晚回去,等梳洗了将守夜的丫头挥退,轻手轻脚进内室,将要更衣时候,才发现她还未睡。
他声音放得极轻,自以为不会吵醒人,可等他衣更一半,在朦胧的灯光下,床上帐子里伸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来,竟是他的小妃嫔。
他皱起眉头,要说她几句:“怎么如此晚还不睡?不用等朕……”
不等他说完,她就表明道:“我可没有等您,我只是睡不着,不是在专程等爷的。”声音还带着一些迷蒙的困顿。
说着人先是打了个哈欠,接着笈着鞋下地,走到他身边来,叉着腰双眼湿漉漉地看着他,板着小脸问道:“爷,今日午膳好吃么?”
他眉毛一挑,明白了过来,被他的小妃嫔发现未用午膳,今夜人是专程来逮他的,不知等了多久。
他摸摸鼻子,老实认了:“未曾用,想是极好的。”
他的小妃嫔见他认了,放下叉腰的手走到他身边,帮他更衣起来,嘴里娇娇软软地训道:“爷怎不吃呢,不吃不饿么?我一顿吃晚了些肚子便受不了,何况爷那么辛苦,您不该如此的。”
边说边帮他解外衣。
“嗯,朕知晓了。”他心里酥酥麻麻的,这还是第一次被他的小妃嫔训,心头温温热热的。
他的小妃嫔手上动作未停,皱皱鼻子继续训道:“知晓还不吃,我知爷您忙,只是您再忙也得抽空用膳呀,不用身子怎么受得了呢……”
“嗯,囡囡说的是。”他顺着应到,心里很受用,巴不得她多训几句。
她很快便帮他更好了衣,接着把除下的衣服往他手里一塞,也不看他,自顾自爬上床。
等上了床,她又打了个哈欠,嘴里嘟嘟囔囔的:“何况膳食都是我给您精心准备的呢,爷怎能糟蹋。爷口口声声说躬行节俭,可爷做到了么?”
他拿着衣服心里有些遗憾,衣更太快了,她边训他边帮他更衣的模样很美,让他舍不得移开眼睛,遗憾未能多看几眼。
知晓她生气了,他将换下来的衣裳放好,上床搂住撅起嘴的她,狠狠地连亲了她一口,亲得她大笑,要推开他才罢手,最后道:“好,都听囡囡的。”
她这才满意,拉过被子窝在他怀里睡下。
他的小妃嫔那么渴睡的人,因他一顿午膳未用便撑着等到他回,这怎能不让他感动。
在她这里,他结结实实感受到了有人牵挂的感觉,想到有人记着他,便又暖又踏实。
皇帝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心头又温又软,想到他的小妃嫔便令他开怀。
他将纸条收好,放到一个盒子里头锁好,遂起身用膳。
今后等有空了,得教他的小妃嫔写些情诗才可,让他看看她的绵绵爱意。
华庆殿内室,灯影幢幢。
贵妃用银篦子梳着柔顺的秀发,目视虚空,出神地想着什么,彩琴在她身后候着,并未出声。
前两日早晨,彩琴将表哥的传过来的消息递给她,她看后十分震惊,这莲美人的身世,竟是如此……
表哥误她啊,竟然将她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和境地!
她费尽心思要查的人,身世弄是弄清楚了,可她却无法以此作为把柄,将人置于死地了。
因为表哥,她反倒要替这莲美人藏着捂着,要想尽办法替她隐瞒身世,否则莲美人可能还未被拖下水,她和她的家族便先有难了。
那日被万岁爷赐了一本宫规后,宫里煮沸的水似浇了冷水一般,又风平浪静起来。
无事的妃嫔都安安静静待着,轻易不敢出门,十分安分,被她搅起的一壶沸水,轻而易举就让万岁爷给浇冷了。
不过她并不担心,怀胎十月,来日方长,总有人忍不住的,她有的是时间等。
只是表哥来的消息,差点让她乱了阵脚,还好得彩琴提醒冷静了下来,否则贸然行事,后果难料。
这两日她一直在想莲美人的身世,想她入宫的目的。
原本她已没有小看这个妃嫔,可收到表哥的消息后,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人。
任谁也很能想到,如此深沉的心机,藏在一副纯良天真的外表之下,言行举止丝毫无半分破绽,实在令她忌惮得很。
这是头一次,她在后宫之中如此忌惮一个妃嫔,完全看不明对方所想,猜不透对方下一步想做什么,有种刀悬在脖子上的危机感,让她很是不喜。
按她所想,这莲美人在宫中蛰伏六年,从宫女出身一直爬到如今的美人之位,手段了得,如今圣眷在身,又怀有龙种,为何不趁此机会,与万岁爷吹枕边风,借机彻查当年之事,为家人报仇。
如此一来,郭家大祸临头,表哥性命不保,薛家与郭家唇齿相依,紧密相连,很难抽身,薛家会受到牵连,她也会受到牵连。
此时的莲美人,明明可以做到,为何却一直按兵不动,这是她最想不通的地方。
人爬到了这个位置,却不动手,莫不是莲美人不知当年对她家出手的是谁?
这个倒是有可能,算算年岁,当初的莲美人也就九岁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