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妃行完礼,缓缓起身,抬头直视着上首的贵妃,脸上浮现一抹深深的笑意,眼神却看得人遍体生寒。
贵妃全身紧绷起来,如临大敌,嘴里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刘令仪!”
她多年的“好姐妹”,害她没了孩子的凶手!
她与刘令仪在闺阁之时便认得了,不到豆蔻年华两人一见如故,自此交好,有什么好的珠钗脂粉布匹衣裳,两人都互相送赠,时常结伴而行。
她的家世略胜刘令仪一筹,她家是世家大族,她爹早早便是户部尚书,掌管当朝土地、赋税、户籍、军需、俸禄、粮饷、财政收支。
而刘令仪她爹只是国子监祭酒,虽然清贵,官职确实不高的。
她不嫌刘令仪的家世,与她相交,两人才行相当,相貌出众,又是亲贵小姐,时人称她们为京中双姝。
那一年她十四五岁外出郊游,路上惊马,遇到还是太子的万岁爷,马车上的姐妹,正是眼前的刘令仪!
第一次遇到万岁爷,她自此芳心暗许,又无人可诉说,便与她的好姐妹刘令仪吐露心声,当时刘令仪还笑着祝愿她,她定能如愿以偿。
只是她从不曾想过,她的“好姐妹”竟然也对万岁爷倾心,却从未与她说过,在她诉说钟情时,在一旁心怀鬼胎。
她从她爹嘴里得知先太皇太后有意选她为太子妃时,心中不胜欢喜,藏也藏不住,被刘令仪看出了端倪。
她便想是自己的好姐妹,又知她心系太子,说了也无妨,便悄悄说了。
可不久后她的太子妃之位便没了,她一直怀疑是刘令仪从中搞的鬼,否则当时一点风声未透露出去,先帝的宠妃又怎会得知。
午夜梦回,她在脑中将此事过了千遍万遍遍,越想当时的刘令仪越可疑,她一直有怀疑,只是没有证据。
可当初的她单纯,对刘令仪却深信不疑,还找她哭了一场,说她太子正妃没了,她变成做了妾。
后头的一系列之事,令她万万也想不到,太子大婚,与她一同进入东宫的,竟还有刘令仪,这个贱人,瞒她好苦!
进入东宫后,刘令仪虽与她解释过,可她对她还是起了疑心,两人渐行渐远。
她有了身孕之后,日防夜防,却还防止不过刘令仪之手,这个女人害她失去孩子,失去了倚仗,从此坏了身子,难以有孕。
这个贱人还装无辜,比先皇后还令她痛恨。
不过她也不差,也还了这贱人一报。
看这贱人这副模样,比她想象中身子要更弱,真是报应不爽,刘令仪有今日全是她咎由自取。
贵妃眼中浮起快意,只一瞬便恢复了常态,重新挂上笑容:“原来是刘令仪刘妹妹,乍一看竟未认出来,真是好久不见,妹妹怎这般虚弱了?要不要本宫给妹妹寻个医术好些的御医瞧瞧?”
刘妃垂眸,眼中闪过怨毒,虚弱地笑了笑,一字一句道:“多谢姐姐关心,不必了,妹妹这身子骨,姐姐是知道的,医治不好了。”
言语间大有深意。
贵妃脸上笑意刻薄,对宫人吩咐道:“来人,给刘妃摆座,可别累着我们弱不禁风的刘妹妹。”
殿中众人纷纷起身,待刘妃落座后,纷纷向她行礼。
方嫔心中有些别扭,这位刘妃似乎才是真正的病西施,两相对比之下,她有些自惭形秽。
她不由得望向莲花,想到入殿之前莲花夸赞她的话语,给自己鼓了鼓气,她虽还差些,不够刘妃柔弱,可她会很多诗词,念得也好听,要不往后多念一些?以诗词抒发她心中之意?
似乎可行,想到这里,她心里好受了些。
行礼之时,徐昭仪觉察刘妃似有意无意朝着莲花看去,便直接挡在莲花前头,将她视线全部挡住。
薛贵妃跟刘妃,一个是毒蝎子,一个是毒蛇,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皇帝也真是惨,太子之时娶进门的人没一个能看的,正妃是傻帽糊涂虫,而两个良娣一个比一个毒,真是可怜。
难怪见着她的莲花妹妹,便像饿狼见着了肉一般抓着不放,着紧得很,啧啧。
徐昭仪腹诽皇帝之时,莲花则在一旁有些搞不清楚情况,她能感受到贵妃和刘妃之间似乎有火花碰撞,不过跟她没什么关系,碍不着她。
她正想着什么时候才能上歌舞呢,她想看,哪里有空理她们之间的机锋,火烧不到她和她身边的人就好。
待重新坐好,刘妃第一个看向莲花,柔和一笑,气质变得温婉起来,问候道:“妹妹别来无恙?”
莲花“啊?”一声,不知为何忽然问起她,她正端起徐昭仪给她的蜜水,准备喝呢,这水是姐姐让明镜单独带来做给她的,说她是能喝的的。
她也是苦恼,有了身孕,出门在外这也不知道能不能吃,那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所以她已经不像以往那般期待有宴了。
她在苍澜院如今丰衣足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当然,是在齐嬷嬷许可的范围之内,不像以前那般馋了。
席间的酒菜,她好多都没动,昭仪姐姐跟她小声嘀咕过,让她放心吃,说这些饭菜万岁爷肯定让人亲自照看过,不要怕有事。
她吃了一些,没她苍澜院做的好吃,吃了几口就没了食欲,她嘴养刁了,她还是想回苍澜院吃顿饱的。
刘妃轻轻柔柔一笑,说道:“看来妹妹是将我忘了,也怪我身子不好,不常出来,妹妹将我忘了也是……”
话到半途咳嗽起来,身后的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