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爹与二哥两人心直口快,若是告诉他们这个消息,只怕瞒不过他那聪慧的娘,到时娘忧思更重,病情又变重可如何是好?
莲万真放开他,垮下肩膀,沉默着转身。
他们的爹莲长和心中失望,却强打起精神安慰两人道:“等你们大哥回来,让他想想法子,你们大哥稳重,行事周全,定能找到囡囡。”
又叹一口气,对着莲宝道:“今日中秋团圆节,你娘想囡囡了,心里不好受,身子就反复了些……”
莲宝垂下眸去,都怪他技不如人,否则不至于现在这个样子,浪费那么多时日都还不曾有眉目。
见他爹唉声叹气的模样,莲宝装着高兴的样子,报喜不报忧道:“爹,此番出去,族叔有消息了,听他以前的邻里说人都好端端的,还提到了他们带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一家几口搬走了,带着的定然是妹妹,人好着呢,不必担心。”
莲万真猛然回头,和莲长和齐齐问道:“真的?”
莲宝点点头,真真的说:“嗯,只是族叔一家带着小妹搬走很久了,要找着他们还需要一些时日。”
莲万真脸上带着狂喜,猛然拍掌,急匆匆道:“我去和娘说,娘听了病就好了。”
说着人匆匆而去。
莲长和也激动地在院中团团转,嘴里叨念着:“这样爹就放心了,只要人没事便好,人没事便好,找些时日便找些时日,无妨无妨。”
边转边搓手指,掩饰不住的激动。
莲宝嘴角含笑看着他爹,回头朝马叔深深的看了一眼。
马叔垂下头,掩饰眼中的伤感。
这几日他和三小公子奔波在外,一直找着小小姐,就快有希望之时,姑爷的族兄却被人抓走软禁起来,他们是一步也不能靠近。
这两日小公子想尽了办法,用了调虎离山、乔装混入等多个计策,都被识破了,若不是小公子留了后手,他们差点被抓住了。
现下守卫和暗哨呈现越来越严之势。
看守之人实在非同一般,守得跟铁桶一般,苍蝇都飞不进去,好在人不曾转移。
小公子命他们暗中挖通密道过去,只是还要一些时日才能打通。
他乃镇远侯府护卫,主家姓苏,小姐对他有大恩。
二十多年前镇远侯府旁支犯事儿,当时的太宗皇帝——当今圣上的祖父忌惮侯爷,寻了由头株连全族,侯爷被杀,整个侯府其他一干人等抄家流放,男的流放,女的流落他乡到官府去当杂役。
预料大事不好前,小姐将府中下人护卫急急遣散,他便是那时从侯府出来。
原本他是出了府潜伏起来,回头再想找到小姐,将小姐救出,只是兜兜转转之间,和小姐失了散。
他这些年混迹于在三教九流之间,为的便是找到小姐。
只是造化弄人,苦苦找寻二十几载,终于在一个偏远镇落碰着,彼时发现小姐已与姑爷成家多年,有了几个孩子。
本一家幸福美满过着日子,却被京中郭家陷害,流落荒蛮之地,他遇到人那会儿,小姐一家刚逃出不久。
逃出后,小姐心弦一松,心中记挂着无踪迹的小小姐,又在流放之所做了几年苦活,积劳成疾,终于病倒。
小小姐的消息,便是小姐的命,他怎么能不明白小公子的苦心?
马叔眼睛湿润,在黑暗中用袖子一抹,若无其事朝着身后几人低沉地道:“出去看看,把手尾收拾干净了,莫让人寻着这里。”
陷害小姐一家的郭家就在京中,权大势大,他们发现郭家已经到处秘密在搜寻他们的下落了。
小公子说最危险之地就是最安全之地,便选了京中外城这处。
同时也等大公子科考回来,若是大公子侥幸考中了举,来年会试便在京中考了。
要想扳倒郭家,为莲家平反,他们的力量还太小了,大公子便从科举入手,而小公子则暗中行事,殊途同归,都是为了莲家。
马叔说完,朝着莲长和和莲宝一拱手,带着人又出去了。
莲宝看着马叔出去,没说什么,又见在院中他爹听到小妹的消息,兴奋得手舞足蹈。
眼中掩下隐忧,那些话是骗他们的,自然没有听说族叔带着他们小妹搬家。
也正是没听到人有提到这点,他才隐隐担忧,是不是当年小妹在投奔族叔时出了什么事,毕竟当年小妹才刚十岁,一个小女孩如何千里迢迢找到族叔,他不敢想。
可当初也别无选择,留在他们身边,还不知等他们的是什么,而当时恶人又在镇上邻里到处搜索,势必要将他们一家一网打尽。
这几年流放的日子过得惊心动魄,若不是大哥和娘殚精竭虑,只怕他们全家早熬不过来了。
安稳下来后,他娘松下心弦,便患了心病,而解药便是小妹。
这个家里,也就他爹和二哥心大没想那么多。
娘心思重,日日想到小妹孤身一人独自北上,便日日心焦,只怕娘心中充满了悲观之色,根本不敢深想小妹的遭遇处境。
也正因如此,才会忧思成疾,在生病后,总责怪自己,以前对小妹太过严厉,为何不多疼她一些。
以前他总是认为,这个家里最疼小妹的是爹,其次是他、二哥、大哥,最后才是娘,毕竟娘总是扮黑脸的,以前在小妹捣蛋闯祸之时总训她,。
如今他才发觉他错得离谱,并非像他们这般的才算疼爱,这个家最疼小妹的是娘,不是他们。
爱之深责之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