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童落辰任务紧、训练重,黎染就不会作那黏黏糊糊的小女儿态,已经见了面,也就轻松的说了再见,目送着童落辰离开了。
“许太太怎么在这里?我模糊的记着,安澜好像不是在这里任职吧?”
黎染叫沈冰凌“许太太”,叫许安澜“安澜”,话语中里里外外都透着疏离,不见一丁点儿的亲热。
明明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明明是两家交好的世交,可是……这情分早就消磨干净了,也怨沈冰凌,也怨许安澜。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沈冰凌轻轻皱了皱眉,脸上倒还是云淡风轻,没有坏了大家心目中女神的形象,“这里……是我的老家。”
黎染下意识的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兔子都不爱拉屎的穷乡僻壤。这里是山清水秀,这里是空气清新,这里是贴近自然,可是却怎么也改变不了这里太过偏僻,太过落后,太过闭塞的事实。
黎染清楚的记得,资料中的沈冰凌,起、点不是这里,是一个虽然不大,但却很繁华的县城,沈家不很富裕,却也小康和乐,不是这里,而是别的地方……
“这里的山很秀气,水很清澈,这里很漂亮。”
黎染再一次的打量沈冰凌,却发现了沈冰凌隐藏的很好的疲惫和憔悴,她不像在四九城时那么神采奕奕,看谁都那么纵容和柔和。
那份疲惫即使很浅,很淡,隐藏的很好,可是黎染还是看了出来,特别是沈冰凌那仍旧纤细的腰身儿,证明了前不久那“流产”的传言所言不虚,那个还没出生就被取名“许信霖”的孩子,终究……还是跟这个世界无缘了吗?
“谢谢夸奖,我也觉得这里的空气很好,所以安澜总是愿意到这里来呆几天,说是心情都好了呢。”
一个仍旧满口炫耀她的幸福的女子,可这会儿……她怎么就感觉不到她的幸福呢?
当初许老爷子病逝,许安澜领着沈冰凌回四九城奔丧,那个时候沈冰凌还怀有身孕吧?虽然那个时候腰身儿还不显,但是跟这个时候的沈冰凌明显不同。
“听说你……,咳,听说你们过得不错,那就好,许爷爷也可以放心了呢。”
许老爷子到死都放不下许安澜这个金孙,死了也惦记着那个已经在孙媳妇肚子里的曾孙,可是,啧啧,世事无常,谁又能想象得到呢?就是不知道这手脚,到底是黎嘉润和黎嘉泽动的,还是许家动的了……
沈冰凌轻轻的敲了敲书房的门儿,直等到书房里低低的应答声儿传来,这才轻手轻脚的开了口,小心的护着托盘走了进去。
“安澜,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呢?”
托盘上是温热的牛奶,温度不冷不热,恰到好处。就像是沈冰凌的笑容,不冷也不热,让人看了,如沐春风,恰到好处。
可是……这样如沐春风的笑容底下,却满是苦涩。只要一想到那个无缘的孩子,越发冷清的夫妻关系,没有任何帮助、只会拖后腿的家人,沈冰凌觉得,她哭的心都要有了。
许安澜下意识的掩了掩桌上的资料,抬起头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眼中满是柔和,“你先睡吧,我还有些资料没看完,一会儿就睡。”
对于牛奶,他并不喜欢,可是因为是她端来的,他还是稍微屏住了呼吸,一饮而尽,只是……他着实不喜。
沈冰凌的手中只剩下了托盘,她下意识的捏紧,直到指甲有些抗议的发出疼痛,才有些恍然的回神,喃喃的开了口,“安澜……”
许安澜把喝完了牛奶的杯子仍旧放在沈冰凌端着的托盘上,微微挑了挑眉,表情越发的有些淡,“恩?怎么了?老婆,困了吗?”
看着这样的许安澜,纵是有千言万语,沈冰凌觉得她也说不出来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诉说她的委屈和心疼,毕竟安澜也委屈,也心疼,那个他们都盼着望着、期待着的孩子,是因为她的不小心,才那么悲惨的离开了他们。
可是……害她出了意外的人是她的亲人,即使她再恨,再委屈,也不能把他们赶尽杀绝,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没事儿,安澜你也快些睡啊,熬夜对身体不好,你要是身体垮了,多大的计划都要拖后了呢。”
许安澜捏了捏眉心儿,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整个人都倚到了椅背儿上,“我知道。”
沈冰凌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那……老公,晚安。”
“晚安。”
随着书房的门儿“啪嗒”一声儿关上,门里门外的两个人一同卸下了脸上的温柔和平静,一个满脸苦涩,一个满脸疲惫。
明明那么幸福的……
明明绝不后悔的……
沈冰凌一个人躺在足足有两米二宽,两米三长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可能因为今天回了她小时候生活过的老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张她一直睡到十岁的木板床。
那张床很小,极窄、极短,就连后来上学寄宿时睡的床的大小都没有,是几块木板拼接起来,搭成的床。
只要人一躺上去,就“咯吱咯吱”作响,通常一整个晚上,她连翻身儿都不敢,因为会影响了一条薄薄的破帘子之隔的父亲的睡眠,换来的不是一顿毒骂,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打。
那个时候她很小,可是她却无数次的发誓,她一定要离开那张永远也不会安静的床,她要睡最舒适、最宽敞的床,她要过最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