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还是出去给我走上一圈吧!甘四甲似乎有些听不下去。走走,我也去,我便陪你去,我看你怎么个头痛法。
不用了吧,这般丑态怎好叫你们看到。卓燕又有意作了一个欲呕的手势,站起来,当真有点晃晃悠悠地向门外摸去。
甘四甲向程方愈讨个眼色,显然,后者也并没拦他的意思。他于是也蹑着手脚远远缀了出去。
卓燕倒真是很径直地去了茅厕。深秋已至,天气实在有些泛寒。甘四甲无处可去,心里哼了一声,开始觉得没趣起来。
卓燕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了。人一走出,见到甘四甲站在不远处,两个人似乎都吃了一惊。
怎么有个人立在这里。卓燕抬袖抹了抹眼睛,笑道。我头有点晕,差点要认不出是你。
甘四甲吃惊的却是他的脸色。方才在屋内,灯火跃动,自然是一股暖色;而此刻,在清冷的月光之下,他才注意到卓燕的脸色竟白得可怕。
到此刻,他终于有点相信卓燕的不胜酒力了,勉强冷笑了声,道,哟,吐得脸都发白了?
卓燕揉揉鼻翼,笑得也很惨白。是啊。
我……也要上茅厕!甘四甲很有点皱着眉头,找了一个跟出来的借口,钻进了茅房里去。这其实不是太光彩,不过关上了门,他忽然发现,这里全然没有呕吐过的痕迹。
差一点就被他骗了!甘四甲忿忿不平地推门出来。卓燕仍在外面等他。
哼,我看你一点都没醉!装什么样子!还假惺惺跑去茅厕……
甘组长说的是自己吧?卓燕很自然地推回给他。
甘四甲一时语塞。的确,自己进去也是什么都没做就跑出来了。
不想跟你这种人理论。甘四甲没好气地道。反正还有的是机会叫你喝到讨饶。
我已经讨饶了很久了——你们一定不肯放过我。卓燕脸上仍带着一贯的笑意,不过因为面无血色,这笑意看起来不知为何有点可怕。
甘四甲正待回嘴,忽然发现他臂上方才缠着的布条似乎是不见了。他才忽然想起,卓燕方才好像是受了伤的。先前他曾负气而走,并不清楚卓燕伤在哪里,亦当然没见到程方愈为他扎紧伤处之事,只是一时想起,卓燕倘若不是因为醉了才这般脸色苍白,或许是因为失血之故。那么他溜到茅厕里那么许久,或许也只是想找个避人耳目的地方来重新包扎伤口。毕竟——若非非如此不可,卓燕应当不会特地离席来做这件事。
这般一想,回嘴也便不那么回得出了。
还不回去?反是卓燕的话将他从恍惚中拉回。甘四甲见他指了指大堂的位置,下意识点点头,跟他往回走。
在后来的席间,甘四甲明显是沉默了,至少不像先前那般与卓燕紧着针锋相对。程方愈一连向卓燕看了好几回,想看出他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竟让甘四甲都变得如此老实——但,灯火跳跃之下,卓燕的脸上,一丝异常也看不见。
卓燕当然是继续被越灌越多,众人此刻也已喝得不少,只是那二个人仍未回来,倒叫人不免有些心焦。一圈圈的提问,也变得心事重重起来。
不如我们换个方式吧。卓燕提议道。我们……来找点事情赌赌。
程方愈与甘四甲对视了一眼。显然,两人都忆得起,顾笑尘对于“赌”这件事也是情有独钟,“我们来找点事情赌赌”——他甚至说过一样的话,甚至不止一次。
有时候,就连程方愈也不得不承认许多事情根本便是命运的捉弄。若单疾泉与顾笑尘相识之时不是那一种敌对的关系,若他们当真是作为青龙教左右先锋相处过,那么也许他们会是最最好的朋友也说不定——他的脾气一定比单疾风更对顾笑尘胃口的。
不过此时的卓燕并不知道那些故事。他只是面色有些恍惚地提了这个建议。赌什么?程方愈下意识地****。
很多呀,比如……他们两个回来,是许山先进门,还是庞晔先进门?又比如,先进门的那个人,是左脚先进来,还是右脚先进来?
赌就赌,谁怕谁。甘四甲站起来,罕见地没有泼冷水,反而接下了他的话。我赌庞组长先进来,右脚先进!
先说好,输一局的人,喝两杯酒,输两局的,喝四杯——等下我还要出第三个题,再输就是八杯——总之,只有全猜对的才能一杯不喝。卓燕补充道。
好了知道了,你们猜哪个?甘四甲已经热火朝天地张罗起来。
桌上的气氛倒一时也活跃起来。程方愈与卓燕无意中对视了一眼。他忽然也有了种错觉——一种,顾笑尘还在这里的错觉。
几位……几位客官,我们真的要打烊了。一名店伙计走过来,有点惧怕地道。
众人一静,看看周围,果然已没了旁人。适才便说要等二人回来,但也的确等了太久,已近四更天了。
那好吧。程方愈站了起来。我们去外面等——魏翔,你和甘四甲把酒都带上。
几个人走出了酒馆,才无奈方才的赌都作了废。谁晓得竟是我们先被赶出来呢。那实诚小组长道。这下既不是许组长,也不是庞组长先进屋了——也就没有左脚右脚之分了。
是不是该算大家全输?程方愈忽然很狡黠地一笑。每人四杯酒,先干了再说。
他说着抬手要去拿酒,目光却终于又瞥到了卓燕脸上,微微一惊。
月光之下,苍白的面色自然掩盖不住的。
不过,尚未开口说什么,卓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