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贺兰贵说完,韦孝宽突然痛苦地哼哼了两下,这声呻、吟好像具有强劲的穿透力,直直扎在贺兰贵心头。他看出韦孝宽好像是躺得不舒服想要翻身,现在屋里只有他们两人,贺兰贵瘪着嘴,极不情愿地上前搭了下手,小心翼翼地帮韦孝宽换了个姿势。
床榻上的韦孝宽尴尬地点了点头,他的神情僵硬,让人看得毛骨悚然。下一刻这位老人的眼眶竟一下湿润了,“大都督啊……老夫没用啊……我、我……旧疾缠身……昨晚,不过……多饮了些……现在是……头疼欲裂啊!要不是这……这痛起来如排山倒海……如天旋地转……已经……下不了床了,老夫……一定……今天就赶赴相州啊!虽然……现在……我这个状况,但是……老夫最多就……在此……滞留三日!最多……就三日啊!不然……一旦误了……误了交接的日子,蜀国公他……无法赴京……这个罪过……罪就大了!三天后……如果……我还不好……你们……你们就是抬……就是抬……也要把老夫给抬到相州啊!”
贺兰贵见韦孝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意思逼迫他立刻赶赴相州。再者觉得这老头的气色也着实不像装病,方才替他翻身时有意触及他的身体,只感周身冰凉,竟没有一点活人的温度!贺兰贵不想再浪费时间,最后说了一句:“老将军你在这好生休养,屋里可不能像现在这样无人照顾,我这就去派人过来。还有既然今日不能赶路,我也得尽快回去向蜀国公复命,不然让他们干等着就是我的过失了。”
韦孝宽不再吱声,无言地表示默认,缓缓呼了口气,闭目养神。贺兰贵垂头低脑,懊丧地走出这间卧室,过了门口后他回头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也不知是对顶撞了他的刘副尉,还是卧病在床的韦孝宽。
屋内,听到贺兰贵走出房间的关门声,韦孝宽如释重负。他轻轻地翻了下身,又理了理胸前杂乱的头发。下一刻,这位戎马半生的老将军却在忽然间毫无预兆地猛咳起来,这一阵咳嗽来得急促而剧烈,良久后才渐渐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