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都州府大牢里关押的犯人不少,但女监里却寥寥不过数人。府尹倒也没有太难为夏天,将她独自关押了起来。虽然仍旧免不了黑暗潮湿,倒也还算干净。
若是换做以往,仅凭这里的漆黑就足以令她望而生畏了。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早已不再是昔日那个软弱的夏天了。那些在山洞中苦苦煎熬的日子并非白过的,稍微适应了一下黑暗,她便平静了下来。吴混球果然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不过,她毫无笑意的抬了抬嘴角,这一次她一定会给他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让他再也不敢与她耍花样。
远处有亮光在靠近,还有纷杂的脚步声响。她闭了眼睛,端坐在地上,全然不去理会。
“小姐。”燎抢到众人之前,隔着栏杆担心的向里面探看。
夏天睁开眼,随同而来的衙役手上端着烛台。黑暗中有了光亮,虽不至于灯火通明,但足以让他们看清彼此。
夏天朝燎微微点了点头,见她平安无事,燎放了心便不再做声。
“把门打开!”师爷一声吩咐,衙役立即上前开了大锁,拉开牢门。
吴府管事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去,满面陪笑的鞠躬顿首道:“方姑娘,对不住。这一切都是误会。小的特奉我家吴大人之命来接姑娘出去。还不快把方姑娘放了。”最后一句则是对衙役说的。
衙役看向师爷,师爷一点头,他这才上前掏出钥匙解了夏天手上的镣铐。
“出去?”夏天淡淡的一挑眼皮儿,慵懒的道,“我可不想前脚刚一踏出去,后脚就又被送进另一座大牢里。再者说,这里挺好,就不必让你家大人费心了。”
“不会,不会!”管事笑容僵硬的摆了摆手,有些语无伦次。求助的看了看燎,他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哀求道:“还望姑娘大人大量,莫要生气,救救我家大人吧!”
师爷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禁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你家大人背信弃义,毫无信用可言,我可不敢再相信他。你回去告诉他,给自己准备好后事,好好‘享受’这两日的时光吧!”
“姑娘,小的求求你,不能,不能啊!”管事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我家大人真的知道错了!这位……这位大侠……”他指着燎,哀恳的道,“这位大侠可以作证,我家大人真的是悔不当初,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信那些山野大夫的鬼话。就请姑娘发发慈悲,发发慈悲吧!”
夏天耸肩轻笑,不为所动。“我只知道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吴大人对我这么好,我又怎能不好好报答他呢!不管是谁的鬼话,吴大人既然当初做了这个决定就得自己来承担这个后果。我劝你还是回去帮他好好的想一想,看看眼下到底该做些什么才是正经。”
管事气息一泄,再也跪不直,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师爷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不由得为府尹、为自己的未来担起心来。燎在一旁冷眼看着,心里的感觉却是极为复杂。她变了,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她便不再是从前那个单纯爱哭的小丫头了。从买下玉秀坊,计诱吴文友,大闹州府衙。她策划周详,行事大胆,甚至不惜以自己做饵,深入虎穴。
原本他并不同意她孤身被抓进大牢,即便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吴府逼迫吴文友派人来救她,但终究还是怕她会在府衙里吃亏。看着如今的她,他的心不由得不难过。到底还是误了她……
到底,吴文友还是亲自到州府大牢里又跪又求的将夏天接了出去。
一边由太监带着往天枢殿行去,吴文友一边仍对两日前的事心有余悸。也不知那丫头给自己下了什么毒,其他大夫把了脉皆说可解,但解药吃下去肋下反而痛得更厉害。还有那个跛子侍卫,他下意识的斜眼觑了觑跟在自己身后的几名太监中身材略高脚下微跛的一个,心里不禁又多了一层忌讳。这人出入他的府邸简直犹如出入无人之境,如今颈上仍能感觉到一片生冷冰凉,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剑指着喉咙。
“大人请。”头前带路的太监一侧身,让出前面的殿门。
吴文友不敢再胡思乱想,今日已是第三日,若不能成功的将那位“祖宗奶奶”送进宫里,别说毒药会发作,就是身后那位也不会放过自己。打起精神,他整了整衣冠迈步入内。
天枢殿是闽君侯袁龙桀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各藩王诸侯回到封地后皆称为君王、君侯,统治一方政治,每个封地都好似一个个小王国。
袁龙桀头戴菊意璎珞黄金冠,身穿蟠龙绕菊纹的玄金色袍子,端坐在案桌后,雍容俊美得好似天宫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吴文友上前行了一个君臣大礼,“臣参见殿下。”
“起来吧。”袁龙桀温声道,“听说你身体染恙,现下可大好了?”
“多谢殿下隆恩,臣已好多了。今日进宫一是为督促胡丝制纱,二是有一新奇之物想请殿下欣赏。”
“哦?是何新奇之物?”
“此物乃是一种胡舞,跳舞之人的装束、配乐、舞姿皆与我族大相径庭,颇为新奇。臣活了这把年纪还从未见过。”
“胡舞?”袁龙桀果然有了几分兴致,“平日只知胡族的胡丝颜色鲜艳,质地最佳。却不知还有这胡舞!”
吴文友略松了口气,他就怕袁龙桀不接他的话茬,那接下来可就难办了。如今……,他脸上轻松了许多,“请殿下移步天璇殿。”只要把人请去了天璇殿,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