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上,李瑕凝望着江水,聂仲由、羿青正站在他身后等候吩咐。
“石抹按只不过两千兵力,若再派兵去五挂山,营地里便只剩千余人。一旦他们发现动静,不会与我们交战,只会立刻散开。我们要歼灭他们,必须先包围。”
李瑕抬手一指远处江面上的浮桥,道:“马九,你率两百人,先抢夺浮桥。记住,在不惊动大股蒙军的情况下,杀掉浮桥附近的守卫。”
马九站起身,应道:“是。”
“浮桥东、西各是三十人,你必须先派一百人从上游泅水过去。不可逃掉一个人,可明白?”
“明白!”
李瑕又道:“我们过江之后,会立刻烧毁浮桥。隔绝蒙军向东逃窜的道路。南面是云顶城,孔将军会率部正面攻打蒙军。我们则要堵住西、北两个方向。
羿青,云顶守军熟悉地形,渡江之后立刻西进,在雷打岩设伏;聂仲由,武信军之后再渡江,到小云顶设伏。
记住,不急着先动手。等孔将军率兵下山,蒙军四遁之后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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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军营地。
也速答儿道:“宋军已渡江三次,他们最多不过两三小船用以运载重物。第一次是在金堂峡;第二次是在阎王坡东面的淮口,从东岸泅到西岸;第三次在淮口从西岸泅到东崖。今夜是第四次……”
他在地图上点了点,道:“我们在这里,东岳庙。东边是野猪林。浮桥就架在野猪林,你上次派五百人到东岸就是走的这里。今次宋军不可能再慢慢渡江,他们只能争夺浮桥,才有可能突袭我们。”
石抹按只问道:“我们趁他们过浮桥时半渡而击?”
“不。”也速答儿摇了摇头,道:“宋军人数更多,不要轻易决战。一旦被拖住,云顶城守军杀下来,败的会是我们。”
“那怎么做?”
“宋人有句话‘未战而先算也’。”也速答儿喃喃道:“阎王坡一战,宋军封堵山谷,使我们千余人少有能逃走的。可见李瑕心狠,作战每每喜欢围堵歼灭,今夜必然也是这般……我们有几条退路?”
“两条。”石抹按只道:“向西、向北。”
他在地图上给也速答儿指了出来。
“西边这条路我知道,我今日过来便是走的这里。”也速答儿道,“这里有个山谷叫‘雷打岩’,是个埋伏的好位置。”
石抹按只道:“北边这里有座山也是,这几年被称为‘小云顶’。”
也速答儿道:“石抹按只,带一千人去五挂山,但不要真的去,假意向南的骑兵过了钟嘴梁子后就绕回来,绕到雷打岩,等着。若宋军想分兵过去埋伏,我会率剩下的一千人立刻西进,两面夹击他们。”
石抹按只问道:“要是宋军没分兵呢?”
“宋军若不分兵,渡江之后必会全力攻营,我会佯败西进,引他们进入雷打岩,以伏兵杀败他们。”
也速答儿说完,眼中泛起自信的神情,道:“今夜,我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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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光很亮。
马九亲自率了一百人游过沱江,也不披甲,猫着腰,沿着野猪林奔向浮桥。
一百人脚步轻轻的,趁着浮桥边的守军还未反应过来,猛然杀了上去。
战斗结束得很快,马九提着带血的刀,圆脸上又泛起笑意。
“快,去通知李知县,可以过江了……”
不远处的小山坡上,几名蒙军士卒正远远望着这一幕,之后立刻翻身上马。
“走,去告诉将军,宋军已开始过江了……”
这几个蒙卒骑术高超,夜色中策马也并不发出声音,迅速奔向蒙军营寨。
营寨里所有蒙军都未入睡,已纷纷跨坐在马上等候命令。
也速答儿听了信报,脸上泛起满意的表情,吩咐道:“准备吧,宋军上钩了。”
之后,继续有哨骑飞马来报。
“报,宋军已过了浮桥……”
“报,望到宋军分兵,有一千人向西面雷打岩而去……”
也速答儿翻身上马,喝令道:“大蒙古国的勇士们,出发!杀败这些懦弱的宋人!”
“杀!杀!杀!”千余蒙骑迅速向西袭卷而去。
也速答儿知道,石抹按只已埋伏在雷打岩,等宋军一到会立刻杀出。到时蒙骑两面夹击,一个回合便可杀败那一千五百宋军,之后便可驱赶溃兵击败宋军大部。
他策马走上西进的道路,月光下能看到山峦在眼前转过。
有士卒伏身看了地上的脚印,禀报道:“将军,宋军刚才已过去了。”
“我知道。”也速答儿应道,智珠在握的样子,还自语了一句。
“幸好我赶到的及时,否则石抹按只今夜又要大败了。”
然而,快到雷打岩时,还未听到杀喊声。
“石抹按只人呢?怎么还没设伏?”也速答儿喝道:“乌热,你带哨骑向前探探,怎么回事……”
箭雨突然射了下来。
“嗖嗖嗖嗖……”
“杀啊!”
随着蒙卒的惨叫声一同响起的还有宋人的大喝。
“杀虏!”
前方,一列列宋兵正执着长矛,组成了森然大阵。蒙军才转过山路,前排的蒙骑还来不及勒马,已向宋军的长矛阵撞上了上去。
“吁咴咴……”
也速答儿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迅速回过头看向来路。长年打仗的直觉告诉他,还会有宋军赶上来,绝不能在此与宋军作战。
“冲过去!勇士们,宋人立足未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