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夜凉如水,过了秋分便是寒露,天气一天天转凉,头疼谷城头上灯火闪动,当值的士兵来回巡逻,睁大眼睛监视着城墙外黑暗中的动静,防备着兽人夜间可能的偷袭。.其余的人族士兵们贴着城墙根儿,蜷缩着身子,一个挨一个紧紧的拥挤着睡觉,占了大半个路面。
头疼谷谷主府内彻夜未眠,人族首脑们还在开会,白天战事不利,大家心情都沉甸甸的。大厅内,错落的坐着几十位,没人说话,空气压抑至极。
良久,寒雨秋咳嗽两声,打破沉闷:“今日一战,我人族已使出最大力量,而兽人尚有余力,双方势力相差如此悬殊,照此情形,怕是我们坚持不了几天,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请诸位集思广益,以解燃眉之急。”
傅宝郎一旁道:“谷主,不管怎样,我想有一件事咱们必须得做到前边儿。”
寒雨秋问道:“何事?”
傅宝郎皱眉道:“咱们应该先把妇孺老弱撤到内匏去。”
“内匏?”昂阳有些听不懂。
傅宝郎解释道:“昂兄弟和铁血师诸位兄弟来的时日尚浅,不知头疼谷地理,咱这谷子就像个大葫芦,可分为内外匏两部分,现在咱们所处的位置属于外匏,向里在大山的深处还有更大的一块儿区域是内匏,现在情况危机,当务之急就是把老百姓转移到内匏去,然后再想办法御敌。”
昂阳点头道:“理应如此,只是不知把老百姓转移到内匏,需要多长时间?”
傅宝郎掐着手指算了算,吐出三个字:“二十天。”
“二十天?”
在座众人听后都倒吸口凉气,纷纷道:“莫说二十天,明天都还不知道能不能顶住兽人的攻击。”
寒雨秋绝然道:“顶不住也得顶,这是四十多万老百姓,是人类最后的火种,咱们损失不起。现在我们需要有人挺身而出,率领部队在城头阻击兽人二十天,给我们转移百姓赢得时间,谁能做到?”
——冷场,长时间无人应答,谁也没把握能挡住兽人二十天。
关键时刻昂阳长身而起,慨然道:“我来!”
四座皆惊,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啊,寒雨秋大喜道:“非将军莫属!”傅宝郎眼珠一转,接口道:“昂阳兄弟,还有件事情好叫你知晓,我头疼谷加上你带来的铁血师原本十万人马,今天一场大战下来,损失惨重,刚才我统计了一下,可战之兵还剩八万。可这八万人也不能都给你,还要留下一部分帮助百姓转移,要知道这也是件非常艰巨的任务。”
昂阳为难道:“那样的话——我可挡不住兽人二十天,充其量能挡住十天就不错了。”
傅宝郎想了想道:“十天就十天,我们这边想办法抓紧点。”经过几番商议,最后达成共识,昂阳率领铁血师及头疼谷大部精锐部队总计五万人马,组成守城军团,不惜一切代价,确保守住城门十天;而寒雨秋,傅宝郎则引领剩下的三万人马,四十万妇孺大搬家,向内匏转移。
军议临近结束时,昂阳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当初他身陷燕京城,邂遇猿王成饧掳来一辆坦克、一架武装直升机,据说就出自头疼谷,那也是他要来头疼谷的原因之一。
后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昂阳便把这一茬儿给忘了,现在遽尔担此重任,又突然想起来了。昂阳心中奇怪,来到头疼谷这些时日,也没看到有什么飞机坦克的,莫非这些东西在内匏?
昂阳遂问傅宝郎:“内匏是何情景?有没有古人类留下的飞机坦克?”
傅宝郎脸色骤变,却矢口否认:“没有,什么飞机坦克的,从来没听说过。”
“哦?”昂阳觉得他没说实话,可眼下不是追查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没有深究。
战略已定,人类连夜行动,现在时间就是生命,能早一分钟不知能活多少条人命。
头疼谷内,民众已经接到要退到内匏的通知,家家户户都在收拾行囊,背着大包小包开始向内匏走去。与之相反的则有很多战士与家人依依惜别,即将奔赴城头的战场。
一个三四岁小孩儿拉着爸爸的手叫道:“爸爸,别人都向里走,你为什么向外走,我不要你走,咱们一家在一起多好。”
那战士蹲下身,溺爱的拽好小孩儿皱褶的衣领,柔声道:“爸爸要和叔叔们去城头杀兽人,时间不会太长,十天!十天后爸爸就能回来。”
那孩子涨红着脸蛋,奶声奶气的说:“爸爸,你去杀兽人,我也要去!”
那战士闻言不由笑了,拍拍儿子的脸蛋:“你还太小,等大了,如果我们都还活着,有你杀不完的兽人。爸爸走了,记住,爸爸十天后回来。”说完,转身汇入与百姓方向相反,滚滚前进的队伍中。
像这种相似的情景各家都在上演,儿子辞别父母,丈夫告别妻子,义无反顾的奔向宿命中的战场,是生是死谁又能知晓?
十天,十天之后见分晓……
战局演化至此,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人类的命运将在接下来的十天里见分晓。
好吧,十天!
昂阳夜不能寐,蹬上谷主府的最高处,凭栏远眺,远山在夜色中只露出雄浑隽秀的轮廓,与天宇相接。头顶,启明星熠熠生辉,天快亮了:脚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正慢吞吞的向内匏移动。昂阳暗想,大概我就要死在这儿吧,其实也不错,就让我的生命这十天里剧烈的燃烧吧,这将是我生命中的最后十天,可以算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