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楼底下,两个面貌清秀二十多岁的妙龄女子并膝坐在门口朝阳处晒着融融暖阳,一色的烟青色水罗裙上仿佛蕴着一层淡淡的青色光华,袖口略宽,手腕处却缝了一圈缎带收紧,饶的水袖拢了层层叠叠的褶皱,既显得随意,却又有几分甜美。
“云师叔这些日子不见出来,我家主子都念叨不止一回了。”其中一个拢着垂髻坠飘带的女子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妩媚,手中拢着一只汤婆,开口说话时热气凝成了白烟,虽不明显,却也分辨得出,这天气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暖和。
与她对坐的丫髻女子正是梅若兰,低眉顺眼的整理着手中的草药,这是她新接的师门任务,是丹峰那一脉特意交到她手中的任务——两个月前她还遍不全所有的灵药,如今却已经可以替这些中等品级的灵药做初次处理了,而且丹峰还点名了要她。
如果不是丹峰那一位师叔祖不喜欢强人所难,兴许她这会已经被调去当什么炼丹学徒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的四灵根中,并不包括火灵根。她要学炼丹的话,这条路会走得很艰难,但在给灵药灵植做简单处理方面,却又出人意料的有天分。
梅若兰从前并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天分,是云师叔告诉她的,云师叔还说,如果她想学,她可以帮她。后来她果然学会了,学得还不错。
放在丹峰那脉幸灾乐祸的学徒眼中她这叫天妒英才,但云师叔只说了三个字“还不错”。
她想,她应该可以把这句话当成是夸奖了。
云师叔说,与其靠旁人赐予,不如扎扎实实学一门手艺,哪怕日后失了靠山,也不会没饭吃。
这话说的极其诛心。吓得她当场就跪下请罪,她叹着气让她起来,叫她不要想太多。
后来仔细想想。云师叔并不是误会了她,而是想告诉她。靠人不如靠己。
她打定了主意要跟云师叔学习有用的东西,但她却笑着说,她会的东西,还学不完。
梅若竹起先以为说的是自己,后来才觉得,师叔仿佛是在自喻。
因为她渐渐发现,师叔所学实在驳杂。有些明明技艺精湛。却自称只是皮毛。
她从来不去想云师叔为什么会这些,又为什么从来不在人前展现;她不会问,更不会出去说。
在师叔面前,多听少说;师叔做事。只看不说;师叔说的话,听了也不要去多想。——诸如此类的技能她学的很全面,而且十分有用。
很久很久以后,梅若兰觉得,这大概是她继那次日出顿悟之后。学到的最有用的东西。
听见女子的话,梅若兰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她知道女子侍奉的那位师叔有些怪癖,喜欢听年轻的女孩子叫她主人——那位师叔明明是个女人,却像男人一样好色。
“云师叔闭关一向时日不短。我已经习惯了,韩师叔也该习惯了才是。”她笑道。
女子羡慕的看着她悠闲的模样,叹了口气:“你就好了,天天都能去听讲课……我修为还比你高一层,可御剑没你快又不比你稳,法术学得也没你多。”
炼气五层之后可以开始学习法术,炎火门有专人会给这些弟子教授技能和方法,当然,自认学会的可以不必再去,不想学的也可以不学——全靠自觉。
弟子灵根太杂,又不像蜀山剑派之类的只教一种属性的功法,所以做不到只靠几个修士搞定教学任务,只能采取这种放牧式的轮班制。何况他们错有错着,全凭兴趣爱好也能让底层修士全面发展,虽然慢了些,却总能找出自己的长处。
不想蜀山上,明明有些人不适合当剑修,却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其实但凡是个修士,就没有不乐意学技能的,所以其实不存在学不学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有没有时间去学——尤其是梅若兰这种作为侍女依附在内门修士身边的炼气弟子,若是他们的师叔不放人,他们就不能擅离职守,偷偷学习。
女子的“主子”就是一个奇葩,她总爱拘着身边的侍女不会轻易让她们离开,根本没有多少自由时间,是以她的侍女总是干不长,老换。
“你若是愿意,我也可以教你。”梅若兰莞尔一笑,善良的道。
女子撇了撇嘴,倒不是嫌弃她,而是无奈:“我四个灵根里面火灵根最好,偏偏你又不用学那些个……你愿意教我自然好,可也得是我用的上的啊!”
梅若兰抿着唇,但笑不语。
云师叔说,炼气期的低阶术法,没什么用的上用不上的。若是筑基无望,多学点傍身也好。
她筑基还早,炼气五层又是打基础最好的时候,更应该多学多练,而不应一味追求修为。
她心里并不清楚缘故,可既然师叔这么说了,想必有她的道理吧!
搬到栖霞峰上之后,云师叔的人缘比在竹屋时好了许多。没有爱说酸话的同屋,也没有整日拈酸吵闹小心眼的邻居,虽然交集不多,但大家都客客气气的。
只是梅若兰每每想起那把挂在渺然师叔祖腰间的飞剑,就替云师叔心疼不已。
如今这边和谐美好的局面,可是付出了宝贝换来的啊!
女子见她不接话,有些懊恼的道:“我要是生的普通些多好,主子就不会看上我了。”
听着像是埋怨,可话里分明有些沾沾自喜的味道。
女子的师叔虽然有些怪癖,但对她喜欢的侍女,却是出手极大方的。女子的师叔出自世家,身边从来不缺灵石,偶尔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