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是皇室后人,易柔静有些唏嘘,时代弄人啊,根子上留存的骄傲也被年代磨平了些棱角,七十多岁的人,没有一个子孙后代在身边,该是如何的寂寞。
明明嘴上说着看不上人的话,但行动上却不是这般,易柔静今日跟童老接触下来,就觉得他是个老小孩,刀子嘴豆腐心,其实真正意义上他是个寂寞孤独的人。
“我们时常请童老来家里呗,他一直念叨着包子,也可以为童老引荐几个朋友,让他不至于这么孤单。”易柔静看着许安城说道。
“嗯。”许安城叹了口气,“你是个心思细腻的,说实话我就算能猜到点,但也没有往深处想,毕竟是大老爷们,我之前只是提议让童老出去外面看看,多游览一番别处风光。”
“本想着等这次事情过去后带你跟包子去一趟童老那介绍你们认识,没想到这次做首饰的事,你们俩已经这般相处融洽了,童老其实不是对谁都愿意来往的,尽管有我在中间,他会这般对你,是真喜欢你这个人。”许安城笑着说道。
“我本就招人喜欢。”易柔静娇嗔睨了许安城一眼说道。
“童老送了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也得回一份。”易柔静问道,“你觉得什么合适?”
“字画吧。”许安城建议,“童老是个雅正之人,他喜欢这些,即使已经过去几十年,对于以前的生活,童老依旧是怀念和珍视的。”
易柔静能感受到,从童老的生活上,从他会做那般精致的糕点上,从他爱茶上,从他喜欢那样的建筑风格上。
易柔静翻了库存,投其所好,找到了写荷、画荷的一副字画,放到一个精致的收拢字画的长木匣子,用布包裹了一番带去了北锣巷。
六月二十五日,周日,许安城带着易柔静、包子早早去了童老家,打算亲自把人领去北锣巷,不过刚到弄堂口就看到弄堂底有不少人围在童老家门口。
许安城三人加快了脚步,走进就听到不少议论声。
“那老疯子心真狠啊,自己儿子都不认。”
“可不是,因为他,他儿子当年受了波及,铁饭碗的工作都丢了,现在人家日子过不下去来投奔,却把人家拒之门外,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亲生父亲。”
“当然不是亲生的,姓童的都七十多了,可却从没结过婚的,哪来的儿子,不过是养子,不认又怎么了,又不犯法。”
“怎么不犯法,正规手续收养孩子了,那就跟亲生儿子一样了,不认不养怎么不犯法。”
“嘿,又不是还要吃奶,孩子都这么大了,不认不养怎么了。”
“那不是听说因为他,他养子工作都丢了,现在这样不是过分了。”
……
易柔静没想到童老还有样子,抬头看向许安城,只见许安城眸色微深,神色不愉。
“王前进,你怎么还有脸来这里。”许安城穿过议论纷纷的人群来到一个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面前,低头看着抬起头来的王前进,现在的王前进胡子邋遢,双眼凹陷,一看就是日子过不下去了。
跟王前进一起跪在地上的是他的媳妇,还有儿子王成泽一家三口。
“是,是你。”王前进看了许安城好一会儿才认出来。
王成泽对许安城也还有印象,不过几年没见,许安城气质、气势上更甚从前,他畏缩的低了头,当年就见识过许安城的手段,被打裂过的肋骨此时隐隐作痛,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留下了病根,不过王成泽不敢说话。
“王前进,你从小无父无母,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都做全了,十岁那年偷到童老家里,是他于心不忍,给了你一口饭,见你有所改邪归正,心里欢喜,收养了你,给了你一方庇护的屋檐。”
“送你去学堂识字读书,让你有能力自谋生路,当年你结婚的时候,童老甚至把他的宅子给你们住,让你能跟新婚妻子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你是怎么回馈他的。”许安城仿佛看垃圾一般看着王前进,“农夫与蛇的故事,都不足以形容你,你比蛇更冷血无情,蛇只是夺取了农夫的生命,而你呢,不止想让童老死,还要把他最引以为荣的骄傲、自尊踩在脚底下。”
“当年为了谋求戈委会的工作,你举报童老,让人折辱他,甚至登报跟他断绝收养关系,你目的也达到了,不好好过你的日子,现在再找上门来,又是什么意思?”
许安城直盯着王前进不敢抬头。
“什么意思,断绝关系了?还算他举报的那疯老头?”
“不是说是因为疯老头的关系这人才没了工作嘛,到底怎么回事。”
……
许安城看着各位街坊邻居,“还请哪位行个方便,去公安局报个警。”
“至于实事如何,等警察同志来了,各位问便是了,这事京市公安局当年都有存档的,稍微有些年岁的应该都有会印象。”许安城解释道。
“吱呀。”本来紧闭的大门开了,戴着**帽,穿着一身蓝色长衫的童老走了出来,瞪了许安城一眼,“都来了不进门干嘛,跟那些恶心的玩意儿费什么口舌,不显臭得慌。”
“爸,我知道错了,您……”
“乱喊什么,谁是你爸啊,我都没媳妇,哪里来你这么大的玩意儿。”童老指着王前进有些跳脚。
“你这人怎么会有这么厚的脸皮,果然再好的教导也不及根子重要,本就是一丢烂泥,再怎么往墙上抹也是会掉下去的。”童老看着王前进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