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的游乐园是小孩子们的天堂。
云霄飞车,海盗船,激流勇进,处处都排着长队。孩子在家长的陪同下玩耍,有尖叫,有欢笑,也有大哭。
戴越半蹲下,和秦小乐的身高持平,他递了一个蛋筒冰激凌给秦小乐,说道:“吃吧。”
冰激凌是草莓味和巧克力味的混搭,秦小乐舔了舔草莓的,舔完了又去舔巧克力的,都尝到了味儿后,他把冰激凌送到戴越嘴边,说道:“你吃。”
戴越意思意思地咬了一个月牙,温和的眼中全是宠爱和笑意,他摸摸秦小乐的头,说:“乖,小乐吃。”
秦小乐歪着头,确认般地问道:“你真的不要了么?冰激凌很好吃的。”
戴越说:“我是大人了,大人不吃冰激凌。”
在得到了戴越不吃的保证后,秦小乐这才安安心心地把冰激凌给吃掉了。
戴越和秦小乐在游乐场里玩得很开心,他们玩了很多项目,比如在鬼屋时,秦小乐害怕得扒着戴越不放,偏偏不敢大叫出声怕被嫌弃的样子特别招人疼。戴越抱着考拉般缠着自己的秦小乐,为这小小的孩子挡下了牛鬼蛇神。
时至傍晚,玩尽兴的二人搭车回家。
车才开出游乐园附近的停车场没多远,戴越的车就不幸被一个新手司机给追尾了。两辆车碰撞到到一处,震动并不大,可就是这不大的震动,却让向来寡言少语的秦小乐发了疯般的尖叫。
戴越顾不上和那司机讨价还价了,从后座抱出哭叫的秦小乐哄着。但秦小乐像是不认识戴越了一般,嚷嚷着“爸爸”和“妈妈”,小脸都哭花了。
对秦小乐的身世,戴越是了解的,这孩子就是在去年生日时与父母同来游乐园出了车祸,导致了父母双亡。戴越会选在秦小乐今年生日带小孩儿来游乐园也算是为了还愿,把秦小乐的心结给解开。
这一天的计划本是挺顺利的,谁料在回程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车祸,或许不至于让秦小乐失态,可当车祸,游乐园,生日三个因素都囊括时,小小的秦小乐再也承受不住这个压力了。
秦小乐伏在戴越的肩头,哭得声嘶力竭,他的眼泪湿润了戴越的衬衣,像是楔子般切入了戴越的皮肉。
戴越的唇线抿成了平直的,他轻拍秦小乐的背,来回地踏着步,他侧过头,亲吻秦小乐的额角,他说:“乖,小乐不哭,爸爸在呢。”
在通过了收养手续后,戴越就是秦小乐名义上的爸爸了。
戴越是以爸爸自称的,但秦小乐却固执地只管他叫“叔叔”,这让戴越失落了很久,可他也不想强迫孩子,便由秦小乐叫去了。
秦小乐抓着戴越的衣领,将那平整的衬衣抓出一条一条深沉的褶皱,仿佛这是他的救命稻草,一旦松手,就要万劫不复。
秦小乐哭得打嗝儿,他先是叫着“爸爸”,又叫着“妈妈”,最后叫着“叔叔。”
他边叫着“叔叔”,边用小拳头捶打戴越。
秦小乐哭道:“嗝……你,嗝……吓死我了,爸爸妈妈,就是……嗝……在大铁皮车里没有的,你……嗝……你也没了的话,小乐……嗝……又要当孤儿了,嗝……小乐,不想当孤儿。”
这话说得伤心,戴越的眼角也泛起了泪光,仿佛是为了维持男人的尊严,谨遵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戴越又钻入了车厢。
戴越说:“小乐乖,我不会没了的,有我在,小乐就不会是孤儿。”
秦小乐红着眼眶,说:“你发誓。”
戴越怔住了,而事实上,在剧本中,戴越是很痛快地就发了誓的,实际上怔住的人是饰演戴越的李啸林。
李啸林回想起了那一日,对情爱懵懵懂懂的苏癸信誓旦旦的要他发下一个爱情的誓言。
李啸林迟疑了,推脱了,他像个懦夫一般否定了自己对苏癸在萌芽中的情感,也否定了苏癸对他用上的真心。
扮演秦小乐的苏癸悄悄掐李啸林,让他快点讲台词。
苏癸哭了太久,脸上又是泪水又是鼻涕泡泡的,都不好看了,哼哼~美丽的狐族才不能不注重自己的形象呢。只要李啸林把台词一讲,这一幕就算完了,苏癸急着去洗脸呢!
李啸林哪儿会猜不到苏癸的小心思,他眉目柔和,宠溺得近乎深情,他说:“我发誓。”
这不是戴越对秦小乐的誓言,这是李啸林欠下的对苏癸的誓言。
苏癸似有所感,抬头凝视李啸林,红了脸,他又把头埋进李啸林的胸膛,用那布料极好的衬衫当了洗脸帕,一股脑的把眼泪鼻涕蹭李啸林身上。
李啸林和苏癸拍完后,方高寒戏谑道:“啧啧,啸林啊,我刚有一瞬间以为你在拍的是爱情片呢。”
李啸林堂而皇之地说:“戴越是个没亲人的,秦小乐也是个没亲人的,他们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彼此,相依为命,互相是对方全部的精神寄托,这种感情本也不会是全然的亲情。”
方高寒说:“我就是开个玩笑,刚才那一幕演得很棒!”
李啸林说:“谢了。”
方高寒说:“小苏癸快要走了,我把你俩的戏份全都集中了,下午继续拍你们的,没问题吧?小苏癸吃得消么?”
苏癸说:“哼哼~我是无所不能的大……大……”他想说大妖怪,可这个词在外面是禁止说的,他大了好几次都大不出个所以然来。
方高寒问道:“大什么啊?”
苏癸憋出了一个“大牛逼”。
方高寒笑得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