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阿山二话不说,丢下马褂,飞鱼般跃入水中,潜进河底,少顷,让“扑通”一声钻出水面,一脸欣喜的朝闸上众人单手挥舞。
水下填满大半的沙袋土石,稳稳压住了缝隙照成的管涌。
这处水闸主闸门处的管涌险情,遏制住了!
欧阳戎与民勇队们肩膀一松,喜色吐气。
然而,等把柳阿山接上水闸,欧阳戎面色一肃,转头道:
“还有一处,咱们走,一鼓作气!”
欧阳戎带领柳阿山与民勇队,当即收拾东西,冲向闸坝另一处的人群围拢之地,火速支援。
“你们这边如何?”
负责此处的,是一位何姓长吏,因为屡次在同僚之中表现的相对冷静,欧阳戎让他与陈老工匠,负责此处的消杀水势,暂时遏制管涌。
等他们处理好优先级更高的水闸主闸门那边,再抽调主力支援。
“明府,有点不对劲。”
何长吏转头,第一句话就让赶来众人心下一沉。
“什么不对劲?”
何长吏与身旁同僚一起,搭手把一袋沙石丢下水,他手指着下方拍打坝墙的急促风浪道:
“明府,咱们已经丢了上百只沙袋,下方这处水势,肉眼不见压制。”
欧阳戎皱眉,转头看向柳阿山。
后者默契上前,带两个民勇汉子一起跳入水中,顶着风浪,潜入水底。
可很快,三人陆续上岸,给本就忧心忡忡的众人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老爷,不妙,这处管涌的正下方,有一条很深的水沟,丢下去的沙袋土石,全都填深沟去了。”
众人心里一沉。
欧阳戎凝眉,又问及此水沟深度,柳阿山面色思索,片刻后,用只有欧阳戎听的到的声音说了几句,似是大致类比了下。
众人只见,年轻县令的眉头更皱。
似乎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人群间的气氛愈发凝重。
欧阳戎转头,朝何长吏等人道:“咱们还有多少沙袋碎石?”
何长吏等人凑在一起,大略统计了下,禀告道:“回明府,已往下投掷了一百零一袋,沙袋还剩一百二十七袋,至于碎石,已用去六成……”
欧阳戎听完,深呼吸一口气,抬头,当机立断:
“继续填!这处管涌必须遏制,咱们没有退路,遑论半途而废?不过水沟是个无底洞,不可能填满整座水沟,咱们得换个法子,节省用料。”
语落,他转脸,朝民勇队水性好的几人吩咐,一脸凝重:
“阿山,这次得靠你们,找到水下堤坝。上的墙缝冒水孔,绕着它扎桩围网,围圈小一些,咱们往里面垒填沙袋,也能尽量节省沙石……”
此处管涌,连水面上都风急浪高,更遑论水面下方暗流漩涡的风险?
然而柳阿山一言不发,在民勇中挑了两个水性最好的汉子,带着竹竿和渔网,头不回的入水。
堤坝上,欧阳戎等人见状,屏气凝神,周遭只有雨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欧阳戎心生不妙,脸色微变之际。
终于,柳阿山等人冒出水面,朝欧阳戎等人挥手!
成功了,他们找到了水底闸坝的裂缝处。
或许是运气。
也或许是水底的闸坝上的裂缝已经扩散的很深很明显。
但不管如何,众人迅速行动起来,
更多的民勇汉子下水,缩小范围,在闸坝的裂缝处,如同刚刚在第一处主闸门那边一样,他们按部就班,用木桩渔网,围拢出了一处半圆水域。
闸坝上,欧阳戎、何长吏等人所有人,一刻不停,立马扛起脚边垒满的沙袋,一袋一袋不要钱似的丢下去。还有储存的碎石也是。
直到……全部丢尽。
“怎么办,明府,咱们的沙袋全没了!石头也用光了,还是填不满它!”
连何长吏都嘴皮子抖了起来,看着下方水面依旧翻腾不减的水花管涌,颤音求问。
怎么办?
面对慌张望来的闸上众人,欧阳戎低头看着水面,毫无血色的嘴唇紧抿成缝,缝中仅吐出一个字:
“填!”
众目睽睽下,欧阳戎当先站出,宽衣解带,将玉质腰带、头冠等相对质量较重的东西,随手投入下方水面。
又去翻出一件湿漉漉的水绿色官服,铲来沙土泥巴,用丝绸官服包裹打结,制成一个“小沙袋”。
他眼皮也不抬一下,往脑后一抛,落进了闸坝下方水里,充当填料。
堤坝上,风雨中,柳阿山,何长吏,陈工匠……在场的民勇、长吏、工匠们皆面露怔色。
旋即,似是被欧阳戎的沉默行动拨动了开关一般,他们反应过来,四处行动,纷纷效仿。
有人把瓦罐、铲子、板凳、竹竿等杂物丢进水里。
有人不辞辛苦的在彩凤山与狄公闸两头跑,雨中狂奔,抱运碎石填埋河水,
也有人收集众人脱下拦泥土沙子,简易制成沙袋土包,丢入河里。
龙背山与彩凤山上安顿的村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闸坝上的动静,在花白胡老人的号召下,纷纷下山,不顾危险的跑来狄公闸上,将带来的叮当作响的锅碗瓢盆、首饰簪子、稚童玩具等等重物投入水中……
一样样千奇百怪、却也令人眼熟的东西,被一股脑的丢进了下方管涌翻花的水面,沉入水底。
村民们一窝蜂的积极热情,令光着膀子、身上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