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王俊之,短短时间内,在浔阳城交际的人比欧阳戎这个江州都被他摸清了。
欧阳戎都有点佩服他精力了,手伸这么长。
不愧是原长安主簿,出身长安的世家子弟。
摇摇头,欧阳戎转身离开。
他身后的正堂内,元怀民转头目送某位“咸鱼杀手”的长官背影远去,消失不见。
他收回目光,转而南望,发了会儿呆。
某刻,这位祖上阔过的北魏皇族后裔揉了把脸,旋即展颜一笑,语气豁达开朗: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好词,好词啊。”
他一个人眉开眼笑的品了品,只是很快,脸sè_qíng绪又肉眼可见的低落起来,独坐呢喃:
“以前听祖父说,两百年前那场元嘉北伐,南朝宋即使有‘寒士’,也没赢啊,落得一个仓皇北顾。
“自古以来,好像从南到北想赢,都很难啊……
“咦,这是为何,奇怪,奇怪。”
……
往后数日。
除了日常听小师妹和六郎汇报王俊之社牛一般的交际外,
欧阳戎把精力投入到了迎接不久后北归戍卒的事情上来。
这一日,江州大堂收到了一封南下赦免戍卒的胡中使那边的传信。
这封传信十分郑重。
信上先是写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中使胡夫已抵达一个叫潭府的地方,与那一千五百北归戍卒碰头,
当日,便宣读天子的赦免诏书。
北归戍卒们被他成功抚慰。
算是有惊无险。
胡中使当众答应戍卒们,会将他们送还洪州、江州,且会命令沿途官员不得阻挡。
允许他们安心北归。
甚至胡中使还说,可以帮他们备船,走最快捷水道。
一千五百北归戍卒们没多少犹豫,第一时间放下了手中武器,拥护起这位救命稻草般的天子私使。
眼下,胡夫这封传信,
便是通知江州大堂与洪州都督府,提前做好准备,迎接北归戍卒。
算是报喜并通气。
欧阳戎浏览完这封传信,微微吐了口气。
此前江南道一直紧绷的局势,终于缓解不少。
按照信上所说,胡夫这趟办事相对顺利,正随放下武器的一千五百戍卒们一起北归。
看来欧阳戎这几日的准备没错,眼下只剩预防王冷然等人在戍卒进城那日的栽赃甩锅了。
“等等,江州这边是妥当了,可洪州那边又会如何处理?”
欧阳戎皱眉,思索了会儿:
“不过这朱凌虚好像不是卫氏的人,是滕王府的人,没必要为了卫氏脸面威严如此卖力。
“而且那位胡中使不傻,肯定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抚慰戍卒后选择跟队一起返回,第一站就是洪州城,应该也是防止有变……”
欧阳戎独坐,细思了会儿,继续查漏补缺:
“明晚洪州折冲府那一千两百北归戍卒算上,看能不能一起‘罚’来江州造像,给他们加层保险。
“且江州离洪州不远,造像还有工钱领,应该怨愤不多。”
他轻轻点头。
当夜,返回饮冰斋,欧阳戎早早随叶薇睐一起躺下休息。
半夜熟睡,床榻内,他蓦然睁眼,直起身来。
昏沉睡意被耳畔络绎不绝的清脆木鱼声驱散的一干二净。
“涨功德了?”
仅愣了一下,欧阳戎先是大手按下了被窝里正要迷糊抬头的白毛小脑袋,然后他迅速闭目,重新躺下睡觉。
欧阳戎心神沉入到功德塔中,直接飞向大半夜依旧被迫营业的小木鱼。
【功德:七千一百六十八】
小木鱼上方那一行青金色字体,数字赫然变得不一样了,并且还在零星上窜。
欧阳戎脸色又喜又惑。
怎么大半夜的,突然一次性涨了五百多功德?之前还是六千六百多功德来着。
难道是天庭佛祖家的功德仪宕机了,卡个巴格,白送?
额,应该不至于。
“突然暴涨功德,难道是龙城乡亲们又给我立像建祀了,还是说,是其它举措,正在助人之事,回馈功德?
“是上次赠杜书清梅鹿苑的钥匙吗,可看刁县令来信,他不是早就入住了吗,拖到现在才给?
“说起来,当时杜书清刚住进梅鹿苑那段时间,小木鱼好像没有明显涨过什么功德,看来是并不感谢此举……”
他努力回想了下,想要找到功德暴涨的根源。
“算了,我做的好事太多,想不到是哪一件了。”
欧阳戎摇了摇头,无奈放弃,半忧半喜自语:
“但涨功德应该是好事吧……”
欧阳戎不再多想,退出功德塔,继续睡觉。
很快到了天明,他精力充沛,前去上值。
虽然此前错失了可能与之相关的七千功德红色福报,
但欧阳戎依旧在奔波,忙碌于保全北归戍卒之事。
有些东西,无关回报。
下午。
云水阁三楼,老地方。
欧阳戎再次约见了秦恒。
二人一见面,他直接开门见山,告知秦恒,与浔阳王府商议的主意。
秦恒呼吸变粗了些,深呼吸了一口气,表情平静下来,重重抱拳:
“多谢欧阳长史仗义,也多谢王爷如此厚爱。”
他表情坚毅,似是不善于表达真情。
不过听着耳畔响起的清脆木鱼声,欧阳戎大致了解了这位不善言表的果毅都尉,发自内心的感激。
他笑着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