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最安全的情况。”
“那柔和和呢?”离大郎好奇。
“柔和和也不算差,不过更偏向赤裸裸的利益考量,陛下勉强派人来表明态度,护住王爷,不让下面人收错了信号,攻讦王府。
“如此其实也算暂时安全,怕就怕后第三种情况。”
“什么?”
“淡淡然。”
欧阳戎低头:
“若使者态度如此,那就等着更严密的监禁吧,定是没现在自由了,甚至……”
欧阳戎没多说,离闲父子脸色却担忧起来。
离大郎面露难色,开口:
“檀郎觉得姓王的如何处置,要不转移出去,我怕使者来了,会来不及。”
“不用。”
欧阳戎摇头,解释:
“若是前两种,就让王俊之直接最后发光发热一次,助王爷表忠心。
“若是后一种淡淡然……王爷就可马上考虑小公主殿下说的那条退路了。”
气氛默然。
这场小议在离闲一声叹气中结束,
欧阳戎走出书房,没立马离去,转身前往会客厅那边。
这两日,这间会客厅成了王府内最严密戒备的地方,禁足某人。
欧阳戎在房顶处,见到了小师妹的倩影。
颇为意外的是,某位梅花妆小公主的身影也在。
“公主殿下怎么在这,不回去休息?”
屋顶上,谢令姜与离裹儿并肩而坐,欧阳戎走去,在谢令姜身旁坐下,与离裹儿隔着。
欧阳戎随口问了句后,离裹儿摇头,怀抱一柄被刺过卫少玄的信剑,遥望着远处的长江夜色出神,
风吹拂起几缕鬓角秀发,衬的这绝色小脸楚楚动人。
欧阳戎没多看,谢令姜两手捧起他的左掌,手贴手,试了试温度,一双素手揉搓他的手心手背,她檀口凑近,呵出兰风暖气。
离裹儿似回神瞧了眼。
“喏。”
欧阳戎从怀中取出一包油纸包裹的糕点,递给小师妹。
“下午回来,从星子坊那边过,瞧见你爱吃的那家老字号糕铺开了门。”
谢令姜唇弧压不住,俏脸却露嗔色,口气小小责怪:
“太甜了,会胖的。”
“说的好像不吃就会瘦一样。”
“……?”
被某一只探来的素手九十度扭曲了腰肉,欧阳戎直起腰杆,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离裹儿想起身告辞之际,某对师兄妹终于闹腾完毕。
谢令姜皱了皱小琼鼻:
“都什么时候了,大师兄还开玩笑。”
欧阳戎笑了笑。
离裹儿头不回问:“你怎么不回去。”
“过来陪伱们坐坐。”
谢令姜小声问:“大师兄也很紧张吗?”
“我又不是神仙,凡人之躯,也有七情六欲。”
欧阳戎笑答了下,转头看了眼脚下房屋。
“辛苦你们了,大半夜守在这。”
“无事,这个王俊之狡猾,其他人我也不放心,得亲自守着,不过咱们只是劳力,大师兄你是劳神,更辛苦些。”
谢令姜温柔伸手,给欧阳戎整理了下衣领,轻柔说:
“前几天,王俊之的事,看你不怎么发言……还没问过,李正炎、王俊之他们所为,大师兄难道一点也不生气?”
“生气有何用呢,解决不了问题。”
二女看见欧阳戎摇了摇头。
“可总有感受吧。”
“感受吗……”
他揉了把脸:
“我确实挺讨厌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离裹儿突兀问:
“欧阳良翰,匡复府左长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李正炎那边情真意切、礼贤下士的条件,你难道一点也不心动?”
她粉唇抿了下,对欧阳戎说:
“你有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混乱是阶梯,这不只是对卫氏。
“对李正炎这种野心豪杰也是,你说,我阿父、阿兄压不住李正炎他们,容易成为吉祥物。
“可是你呢?
“这点,你没有提。
“现今在浔阳城被小人打压,士可杀不可辱,你受如此大辱。
“可现在你只要稍微点头,转投那边,以你之才识,和对大周朝地方体系臃肿弊端的了解,能助李正炎轻易拿下江南……
“王冷然等卫氏喽啰,眼下叫嚣,转眼却能落入你手,报复雪耻。
“更别提,比江州长史还有大得多的权力了,对你而言,跟随李正炎起事,获得封侯般的权势,不算难处。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心动。”
离裹儿一口气,问出这几日的心中所想。
欧阳戎瞧了瞧她,没有说话。
离裹儿蹙眉猜测:
“还是说,你心里有其它打算,更相信咱们家,不愿意走李正炎的险路……”
谢令姜打断:
“险路?现在浔阳城宛若孤城,暴露在蔡勤军兵锋下,你家也被朝廷提防,试问,哪一条才是险路。”
离裹儿默然。
屋顶三人间的空气安静了会儿。
“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欧阳戎转头,展颜一笑问。
二女愣了下。
“假话。”谢令姜微微歪首,先说。
“假话就是,我乃大周进士出身,久沐皇恩,忠心陛下,李正炎等反贼,我与他们势不两立,岂言投奔?简直侮辱斯文。”
二女嘴角抽了下。
谢令姜瞪了眼他:“那说人话,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