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以罗暮雪的性子也是不耐烦应酬这些人的,恐怕不会收礼,也不会给好脸色,谁想罗暮雪此次竟是耐心无限,一路同这些人周旋,留意观察地方民生,端详这些人的为人处世。
至于送礼,有的他收,有的他却绝不受,一般不离谱的礼大都收了,贵重的礼物却也不是都不收,有的人送他收,有的人送他却不收,有的人送了他甚至还暗示人家再送点。还有人一开始送了他不收,再加厚礼他却收下,于是便有人以为他一开始不收是嫌少,咬咬牙送笔厚礼,谁想无论加多少他也不收了。
6芜菱觉得罗暮雪并不是贪婪索贿之徒,这般作为,必定有因,也许是受了陛下什么密旨。可这行为,却着实难以琢磨,有的他收下厚礼的,面目可憎,分明他极为厌恶的,收了对人家也没有好脸色。
她一时好奇问他,他说:“离京前圣上让我顺路考察一些官员,给了个名单。那些送礼只是普通的,大都是安分守己的,也没什么小辫子让人抓,也没什么要求我,不过是面子上打点。而送厚礼的,有两种,一种是有些事情怕被翻出来的,一种是想要朝上爬的。而在我,就是看他们是不是圣上名单上的,再查查他们官声到底如何,他们中间我收礼的,有的少数几个是要直接当证据给圣上,所以干脆多要点,也有些我多要的,是暂时圣上也不能动,我又看不顺眼的。有些我决计不要的,那是我不想拿他们钱财,给他们搭上路子的。”
6芜菱好一会才消化完全,道:“原来如此,那你收了礼的,就是有些是要给圣上的,有些是给你自己的。”
罗暮雪忍笑点头,道:“是啊,送礼虽是大学问,收礼亦有大文章。千里为官只为财那是鼠目寸光,可是光靠官禄也养不活妻儿,什么礼收得,什么礼收不得,都是至关要紧。民脂民膏我不能搜刮,吃空饷也不行,不过打仗时的战利品,收些这帮脑满肠肥的贪官的礼,总是算有些银钱来路,不至于叫你荆钗布裙。”说着将收来的礼拣出七八人的,连礼单带东西原封不动,封在一口大箱子里,这是要带给圣上的,剩下便都交给6芜菱了。
6芜菱对着礼单搜检,因为知道他们路上难带,所以这些礼物大都不占地方,普通礼品里有地方特产,也有孝敬他们路上吃用的,装了一马车,却不值多少钱。
厚礼当中金银器皿玩物,古董字画装了一大箱,上好绸缎也有几十匹,又有些好皮子好药材等,琳琅满目,最有趣的是有个官员先是送了座沉香山,后来被罗暮雪暗示,干脆直接送银票,送了六千两。
6芜菱也算是识货的,这么些东西,竟是不敢一一估价。有些东西,更是有钱都无处买。若是回去将普通货色金银俗物变卖,留下些珍品送礼,罗府里最近十年开支并人情开支都绰绰有余。
多了两辆马车随行,不过再往西,到了祁连山东侧,人烟渐少,罗暮雪便提出单独带6芜菱回去他从小生活的村子看看,拜祭他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