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发恼怒,可不待发作便被他攥住手臂用力一带,撞入一个温暖的胸膛。

他从身后拥着她,语中带笑:“跟朕说说,母后怎么罚你了?”

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她闷闷的声音:“太后没有罚臣妾。她只是没有唤臣妾去陪她用膳,是我自己要抄这些佛经的。”

他了然:“噢,她让你抄经啊。”

“没有。”她辩解,“是臣妾自己……”

“行了行了,朕知道你孝顺,母后让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他道,“朕看你这么难过,要不朕替你去母后那里解释解释,让她别生你的气了?”

“当真?”她回头,面露喜色。

“当真。”他笑意悠悠,“不过,朕帮你这么大的忙,你要怎么谢朕?”

“谢您?”顾云羡别开眼,“若不是因为陛下,臣妾根本就不会陷入这个窘境。”

他低头微笑:“那你是还在怪朕了?”

“臣妾不敢。”

“那你要怎么谢朕?”

真是执着啊。

她看着自己干净的指甲,面上露出挣扎之色,许久仿佛下定决心般,低声道:“那陛下想要臣妾如何谢您?”

他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也不知心中是什么感受。外面传来声响,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朕看你的字写得越来越好,就给朕写一幅字吧。”

顾云羡不知道皇帝是怎么跟太后的解释的,不过那些本就不是重点。太后生自己的气不过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让他去替她解释,如今目的达到,自然会顺水推舟地表示原谅。

正月初五那天,她从原本的住处搬到了长安殿,毗邻太后居住的长信殿,是长乐宫的第二大殿。

除此之外,太后还给她拨了两名宫女和四名宦侍,同时内廷也呈上了胭脂水粉、珠宝首饰以及一批新制的冬衣。各色的穿花云锦襦裙,玄色刺金丝履,雪白的狐皮大氅,顾云羡顺着抚摸过去,庆幸自己总算可以有几身像样的行头了。

两名宫女一个叫采葭,一个叫采芷。采葭干练伶俐,采芷心细谨慎,从前都是在长信殿当差的。她们向顾云羡行稽首大礼的时候,她亲自扶起她们,笑道:“让两位女史来伺候我这个前途莫测之人,真是委屈了。”

采葭笑道:“娘子说得哪里话,太后娘娘吩咐奴婢们来伺候娘子,那便是奴婢们的福分,以后自当将视娘子为主,绝无二心。”采芷也低声称是。

宦侍中领头的那个叫黄中,见状奉承道:“娘子可莫说自己前途难测,如今太后娘娘与陛下都眷顾着娘子,想来娘子离复位之日不远了。”

她笑容稍敛,淡淡瞥一眼黄中。那目光温和而不带火气,黄中却愣是觉得一股压力迎面而来。

“中贵人1是太后派来的人,想必也是她老人家信任的。若待不惯我这长安殿自可以回去,想来太后还是会一如既往地信任你的。”她淡淡道。

黄中吓得立时跪下,连声道:“娘子恕罪!臣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娘子明言!”

他这话说得十分忐忑。事实上他对于被派来长安殿是十分不情愿的,陡然从太后跟前的人变成废后跟前的人,明眼人都知道差距,然而木已成舟,若来的第一天就被送回去,还不知要被太后怎么责罚,搞不好连长乐宫都待不下去了。

另外三人见他跪了也忙跟着跪下,顾云羡也不看他们,慢悠悠道:“你们现在跪我,是不想回去了?”

黄中只犹豫了一瞬,立刻道:“自然!太后将我等赐给娘子,以后我等就是娘子的人了!”

这一回,他说得无比恳切。

“你们也是这么觉得么?”她看着另外三人,漫不经心道。

三名宦侍对视一眼,忙磕头称是。

顾云羡点点头:“那好,既然你们这么说了,就得牢记自个儿的话。以后跟着我这个废后,说话做事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像方才那种狂悖僭越的话,我不想再听到。”

最后一句话她是看着黄中说的。黄中见状立刻磕了个响头:“臣明白,以后自当谨言慎行,绝不给娘子招来祸患。”

她“嗯”了一声,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黄中擦擦额角的汗,领着众人下去了。

待人都出去后,阿瓷给她奉上茶,道:“奴婢看那黄大人颇不安分,太后娘娘怎会把这样的人派来伺候娘子?”

“他是有几分野心,但这并不是什么坏事。”顾云羡饮了一口茶,“母后将他派过来,想来是觉得我能够镇得住他。我看他虽有些油嘴滑舌,但好在十分机灵,只要使用得当,定能成为我的一大助力。”

“奴婢还是觉得张大人更好……”阿瓷刚说完就后悔了,偷觑顾云羡的神情,生怕她难过。

她口中的张大人是原来的大长秋2张录,对顾云羡忠心耿耿,可惜在她被废当日,张录就与长秋宫的许多宫人一起被处死了,尸骨扔到了乱葬岗,与野狗乌鸦为伴。

顾云羡动作顿了顿,然后恢复如常,只是再开口时声音总像是带着几分悲凉:“张录么?旁人自然没法子和他相比。”

当晚长乐宫昏定,宫嫔们在长信殿外候了许久,却没有等到太后召见的消息,反而看到顾云羡领着宫娥施施然立在她们面前,含笑道:“太后方才刚服了药,此刻已然歇息了。诸位请回吧。”

沈淑仪上下打量她一番,笑起来:“几日不见,顾娘子竟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想想前些日子你消瘦苍白的样子


状态提示:12锋芒--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