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不知道自己的茶具已经在有心人的手段下缓慢的发挥着作用,在暑假到来后,她就包袱款款去了北京。
安婆婆最近回国小住,从来就是把宋晏当做自己亲生孙女的,难得回国的时候碰上暑假,便邀她来北京玩,顺便想给她介绍些名师。
这种邀请,以前的宋晏总是想法设法找借口推脱,外婆季微秋多次劝说无果后也不再勉强,此次见她欣然同意,着实松了口气。
“早该这样了,趁着年轻多出去见见世面是必须的。总是从书本上学习知识终归是逊了一层,我问了你安婆婆,她这次回国,要拜访好些老朋友,你跟着多见见,总归是好的。”季微秋爱怜的摸摸宋晏的头发,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眼见孙女慢慢蜕变的更加出色,她心里总归是骄傲的。
骆明昭正在看报,闻言也摘下老花镜,手指从带着墨香的字迹上缓缓抚过,笑道,“一定请安容带我们家晏晏拜见下她的老师,能得韩老先生指点,可是受益无穷。”
“放心,早跟我说过了。”季微秋轻笑道,“她要是不记得,我就天天打电话催。”
“外公,何必这样麻烦,我就是在小侑回来前出去逛逛的,顺道见见世面,不用特意麻烦安婆婆。”宋晏笑着撒娇,手里娴熟的泡着茶,不动声色轻拍马屁,“再说了,我是您手把手教出来的,能差到哪儿去呢。”
骆明昭闲适一笑,接过外孙女递来的茶盏,“小丫头倒是挺自信,就你那狗爬的字,哪里就能登大雅之堂了?韩老是书法界的泰斗级人物,徒孙都是大师级的。能教你你就偷着乐吧。”
宋晏耳根有些红,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次去北京,她心里究竟抱着怎样的念头……
安婆婆的家在香山庄园里,一幢别致典雅的独栋别墅,独门独院,外带一个打理的很漂亮的私家花园,入目是青葱的绿意,远眺便是清澈的湖水,夏天住着十分惬意。
与外婆一样。安婆婆也出身于书香世家,家族在本地极有名望。虽然后来她嫁了个军人,人生道路也没有与外婆相距太多。如今任北京书法家协会理事。
对于宋晏的到来,安婆婆很是高兴,往常冷厉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她的丈夫由于身体里还有弹片,加上一些旧伤的困扰,时时在小汤山疗养。独子是个外交官,一家都定居国外,偌大的别墅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刚刚安顿下来,不等宋晏打听周家在哪儿,就被安婆婆带着去拜访那位传说中的韩老先生。
说实话。宋晏并不怎么愿意在书法上花太多的功夫,在她看来,这种达到一定水平。需要通过无数的努力才能引起质变的技艺,只适合在年老时修身养性,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只是长辈的好心,也不能不顾,抱着这样的心态。宋晏来到了韩老先生面前。
来的日子不巧,韩老先生有客。但因为是久未见面的徒弟来了,还是一并请了进去。
韩老先生和宋晏心里想象的一样,苍老干瘦却带着骨子里的儒雅,因为年纪大了,看人的时候有些习惯性地眯眼。
他对面坐着一个老夫人,年纪估计很大了,花白的头发盘着简单的发髻,只戴着一支碧色的玉簪,腕间一串圆润的佛珠。衣裳素净到几近简朴,却透着大气优雅。她笑着对来人点头示意,态度从容,目光平静。
“老夫人,好久不见,您身子好吗?”
安婆婆笑着问过好,便给宋晏介绍,“这位是周家老夫人。”
宛如一粒火星掉入油锅,心里瞬间翻腾!
“您好,我叫宋晏。”某人虽然有种被馅饼砸中的不真实感,脸上依旧扯出无懈可击的得体笑容。
“是个齐全孩子。”细细端详了宋晏几眼,周老夫人笑着点点头,这孩子目光端正干净,行动间淑雅有礼,家教应该不错。
韩老先生笑呵呵的看着安婆婆拎来的礼物,“容丫头又做了啥亏心事吧,还拎东西过来。”
安婆婆毫不在意被恩师打趣,拉着宋晏坐下,“这是微秋的小外孙女,模样周正吧……别看咱年纪小,可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手绣活也是不俗。趁着孩子暑假,带来给您瞧瞧。”
韩老先生失笑,“好好一孩子,被你这么一说,反倒是别扭。微秋的外孙女怎么被你抢来了,这么多年下来,莫不是还在懊恼望海没给你生个孙女?”
高寿之人莫不心宽开朗,韩老先生面色红润,唇边有着明显的笑纹,跟他聊天都不用担心冷场。
宋晏安静的坐着,被问到了才礼貌答几句话,她知道这个门又多难进,要不是有安婆婆领着,光凭她自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有这个资格。
周老夫人话不多,她跟韩老先生似乎是很熟悉的朋友,也不在意老先生和弟子寒暄,直等到他们聊好了才道,“ 小小年纪就能做针线,真是不简单。现在的小姑娘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涂得像唱戏的,哪像是我们那时候。”
韩老先生笑眯眯的随着话,“我记得那时候你们买条裙子穿还要遮遮掩掩的呢……”
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忆苦大会,宋晏插不上话,便瞧瞧抬头,四下打量。
没有想象中的满墙书画,只在墙角随意点缀了一幅狂草,左驰右鹜,豪迈恣肆,如飞鸟出林,惊蛇入草,连宋晏这个草书门外汉都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凡。
毕竟是在外面做客,宋晏也不敢过度张望,头左右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