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妞还是老作派不改,起身时眼睛从下往上缓缓抬起将人打量个遍,最后才和人眼神对上,然后便又迅速飘走,一股怯怯弱弱娇羞不已的小家样子。这模样或许很惹男人怜爱,可十个女人有九个会讨厌这种范儿吧?
侗妈妈看明玫肃着个脸看她,心里一愣,就收了那满脸的笑意,恭声答道:“听说是呢。”说着看向楚惜惜。
楚惜惜就娇娇柔柔接口道:“正是。妾身许久未在侯爷面前侍侯,实在惭愧得紧,得了消息又着实担心,这才求了太太回了府里。”
“楚姨娘有心了。”明玫道,便不再理她,轻声问旁边的何姨娘:“现在该不该唤公爹起来喝些粥?”
何姨娘道:“刚刚才喝过药不到两刻,再过些时候吧。”
明玫点头。药里有安睡的成份,至少要睡过半个时辰左右。
因为在侯爷病榻前,大家本都压抑着声音。谁知霍侯爷竟醒了,虽没有睁开眼,却在床上略动了动身。
何姨娘刚弯腰凑近去察看,楚惜惜便扭身又扑了过去,身子一矮半趴半跪在了霍侯爷床头,一双眼睛瞬间就又红了起来,一副梨花带雨泫然未滴的模样,满脸的关怀之情,抖着嘴唇看着霍侯爷,一声声轻唤着:“侯爷,侯爷,妾身回来了。”
好象她是谁思念了八百年的人儿似的。
霍侯爷缓缓睁开眼睛,也不知他有没有看清面前之人,眼睛在楚惜惜脸上略停顿片刻便移开,茫然在室内一扫,然后便又闭上了眼睛。
何姨娘在旁边也轻轻唤了声“侯爷”,霍侯爷也没有半点儿反应。
霍侯爷显然也只是醒来片刻,很快就又呼吸匀长起来。
明玫在旁边见了,心中大定。她最怕就是霍侯爷护着,那时只怕霍辰烨脸上更难看。只要霍侯爷没太当回事儿,也不用他撑腰护驾,楚惜惜还是比较好秒的。
楚惜惜大概被霍侯爷那视而不见的目光伤到了,越发悲悲切切哭起来,并且越哭越大声,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没准会摇着他身体把他晃醒然后大哭大诉一番求怜爱之类的吧。
明玫听得很不耐烦,见霍侯夫人竟然不出言喝止,十分无奈,使了个眼色给司茶,司茶便迅速将楚惜惜拉了起来。
“楚姨娘别哭了。大夫嘱咐侯爷需静养,怎可在病人榻前哭闹骚扰。”
楚惜惜听了,便乖顺地转为低泣。偏带了压抑的声音,挠人耳朵眼儿似的,听来更为消魂。
明玫十分想暴粗口,恨不得让她马上消失才痛快。深吸了几口气,认真回想了一番。
这楚惜惜出过那档子事儿,大约是被关在庄子里去了吧。现在回府里来,是想要恶心谁呢?难不能还指望这妞再玩个什么花样出来不成?
还有这妞也是,这般作做是图什么?便是病榻上的霍侯爷真醒来,难道这当下还能给你什么抚慰不成?
最可能的还是针对霍辰烨那厮的。霍辰烨快走了,不可能因为一个楚惜惜就不来伺侯他老爹,并且他也不可能管到他老爹的姨娘身上。万一最后脾气上来,管你耍哪样,我爱咋的还咋的,没准就正好中了人家什么招了。
算了,虽然她还不知道,这霍侯夫人现在放出楚惜惜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她来做恶人好了,反正她也看她不顺眼。
明玫转头对侗妈妈喝道:“侗妈妈,你既知楚姨娘身体未愈,为何还敢把人带到侯爷屋里来?”
侗妈妈没想到明玫忽然对她发难,就愣了一愣。她是霍侯夫人的心腹,谁见她不是恭恭敬敬的,这少奶奶就敢喝问她?
她不由就拿眼去看霍侯夫人。见霍侯夫人正一脸不快地看着这大少奶奶,却也并没有什么表示。她只好回话道:“因为楚姨娘哭得可怜,老奴推挡不过。想着难得楚姨娘有这番心意,侯爷身前有这么个人尽心伺服侯着岂不好?这才让她进来了。”
“侗妈妈一把年纪了,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府里缺少侍侯的人手不成?病人怎好侍侯病人?过了病气怎么办?何况侯爷身上有伤正是体虚时候,若旧伤未好又添新病你负责吗?”
侗妈妈被连番问得愣了,放出楚姨娘这事儿当然不是她能拿的主意,但这种被问责时候,她当奴才的不顶替着难道还能推给主子不成,见霍侯夫人仍然没话说,就嗫嚅着道:“……是老奴一时想岔了。”
“那侗妈妈下次可别再想岔了,更别做岔了!”明玫冷声道,“现在还请侗妈妈带楚姨娘下去歇着吧,带病之身过了病气给谁都不好,便在自己住处不要出来了。”
就是说楚姨娘被禁足了,让自己去办呢。敢放出来大概就是自己岔第二回了。
侗妈妈想着,并没有动步。她可以替主子挡责难,可要使唤她,也得是自己主子才行。霍侯夫人端着茶,并没发话,只眼光冷冷看着明玫。
眼神杀不死人。明玫不看她,只盯着侗妈妈。
三人就这么僵住了。
那边楚惜惜一听,便明白自己大概又要被关起来了。她费了多大劲儿才又能回到侯府,如何愿意自己再被关起来,当下也不哼哼唧唧地哭了,干脆大声地哭起来,边哭边求明玫道:“少奶奶,妾身已然大好了,刚才不过是想求个功才那般说的。不信你请大夫来诊脉,大夫一诊就知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