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得很好,可实际上,明玫并不相信霍辰烨真的能做到。什么唯她一人,白首携老,这不过是个很丰满的理想。而他们,活在骨感的现实中。
扇儿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不来不去。而黄莺也就在某处,有悲有喜,不离不弃。
她能如何,能真的动手灭了谁吗?她有这份狠劲儿,又何必等到现在。对于霍辰烨,她又能如何,她除了仗着他的几分喜欢,别的毫无办法。
而霍辰烨也一样。他对明玫的解释并不全信,也不满意。对挞挞旦,明玫和他相处时,若是有些迁就和逢迎他都能理解,可那半睡半醒时的一声阿旦,又做何解?明玫在挞挞旦手下能活得毫发无伤甚至有些悠然自得,不能不说是她的一种本事,可这也正成了他的一种隐痛。
这件事,一直困扰了霍辰烨许久,每每想起,都一阵心酸一阵恼怒一阵悲意一阵无力。
可是有些东西,存在了就是存在了,不以谁的悲喜为转移。
婚姻从来没那么纯净,总有些许的渣渍,或多或少,浮浮沉沉扰人心。好在两个想要好好过日子的人,可以守着这么个共同目标,将其他的视为次要,可以选择忽略或容忍。
霍辰烨第二天一大早,城门开时,便带着他的人马,扬马跃鞭地走了。
而明玫,依然很晚才醒来。
贾太医依约过来扶脉。昨儿个世子爷最后什么也没交待。主人不多说话的正常向,当然是尽量调理好孕妇身体和保胎了。所以还是要孩子?
贾太医便寻思着,怎么给这少奶奶递个音才好呢。
昨天一直没有机会,今天他便借着扶脉时只有明玫丫头在场,把保这胎的利弊细细说了。
“少奶奶年纪轻,又有子嗣傍身,何必这般招惹凶险。”贾太医劝道。
“我暂时倒没有觉得身体有大的不舒服,所以想尽力一试……”除了和怀六一时一样的爱睡之外,她并没有什么特别难受的感觉。
贾太医听了,才明白明玫并没有被刻意隐瞒,是她自己要留下孩子的。便笑道:“那我尽力帮少奶奶保胎就是了,少奶奶也千万要保持心情愉快,外间的事,少理为妙。”
他话说到便罢,怎么决定还得她自己拿主意。说实在的,保胎需要他这太医费心,落胎就不过一碗汤药下去,各府里防着丫头勾搭小爷,主妇手里都常备着呢。
明玫点头。流言什么的,暂时不关她痛痒。当然她知道贾太医的善意,做为回报,少不了塞了两个大大的红包,连明璐二姐的谢意一并致上。贾太医也没有十分推辞,笑着接了。
他们是合作多年的老关系户了,都是识做的人,多说多余。
霍家倒没有什么,,霍辰烁跟着霍辰烨去了,朱氏对明玫越发的客套恭敬,只想把关系处得再瓷实一点儿。而霍侯爷身为武将,倒也没有女眷不许见外男什么的严苛家规,何况他也早对自己儿子无能为力。自己儿子都没说媳妇儿受掳要怎么样,他更没有多余的话。
倒是外面,传言就说得五花八门儿。一般当然都是说明玫被掳,定然清白尽失。由此推断,霍辰烨和明玫两夫妇定然关系十分紧张难堪……
不过明玫也没有多理会那些,她以体弱为名,多呆在院子里养胎,几乎不出霍府的大门,流言什么的,倒一时并没有倾扰到她这里来。
而霍辰烨那边的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
霍辰烨离开那天,已经农历腊月的二十七了。
这么急着赶过去,是因为当初夺了北辰七城,按照协议,除了留下两城之外,其他五城要归还回去。当然北辰人更急着宣读此圣旨,他们已经和去西北宣旨的钦差一起,先行到达北塞了。
而霍辰烨,作为当初亲自带兵打下几座城池的大将,这几座城里驻扎的,也全是他的部下,他要收编从那五城撤出来的部将。
可是霍辰烨这里一耽误,西北那边就出了大事儿了。
圣旨到达西北宣读之后,西北地区一片哗然。浴血奋战来的城池无条件归还,这是件多么恶的事情。大汤将士憋屈得不行。再加上北辰人派兵接收城池时,大概也是诸多挑衅,然后大汤将士就失了理智,五城守军哗变。不听号令以下犯上,逃兵,和北辰兵将私自打起来,屠城中平民和抢劫财物泄愤……行为不一而足。
而大汤境内,当初西北地区百姓也饱受北辰兵士的烧杀抢劫,死伤无数,刚刚结束的战乱让流离失所的人们还没有完全安定下来,但他们好歹有了希望。夺了对方七城,边境线可推进几百里,于是他们这里便相对安全一些。加上有些百姓还对打败了北辰人,抱着朝廷能不能把北辰人抢去的东西归还的念头,苦苦等着朝廷的决议。没想到等来等去等到这样的消息。激起了许多百姓对朝廷的不满,西北竟然也发生了多起民变。
据说,挑头的就是焦岳城的百姓。城内的还好,住在城外的百姓,离的最近,受兵祸最严重,民愤最大。本来霍辰烨反打回去,很有些当地百姓为自家主将觉得骄傲,提起来自己是焦岳城的,底气都足些。可是现在,夺了的城池归还,于是霍辰烨功劳苦劳,都成了笑料。所以焦岳城的百姓,不但有对朝廷的愤怒,更有对大将霍辰烨的同情。
百姓总是离真相很远,被别有用心的人一挑唆,一扇风点火,便一窝蜂地闹腾起来。
所以乱糟糟的西北,没有兵将维持治安,靠着衙门根本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