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这么点儿功夫这么点儿事儿,她觉得一切正常的忠心耿耿的丫头们,竟能被贺大太太掰开了揉碎了找出这么多过错来。

那漫长琐碎的日常,大太太想要寻谁的错处,还不是手到拈来?

想想都让人虚汗三千。

贺老太太被彻底说服,主动替大太太给这件事儿盖棺定论。至此,贺明玫彻底傻眼。

贺正宏祖籍西北茂林,是有名的贫困地区,属于命系黄土靠土坷拉活命的地方。

贺家在当地不是大族,也不是大富人家。但也有不少田地房舍,也算穷地方的富足人家。族中除了贺老爷贺正宏这房,还另有二房五六个户头的人家。

当年,贺正宏他爹贺老太爷是家中独子,兼自小身体犀弱,他老爹心疼儿子,不舍得儿子使力刨地,便刻意把儿子养在宅院,着力培养儿子读书。所以这贺独子虽生在农家,因从小习文弄墨,不事稼穑,便没有一般农人的糙黑,长的是斯文白净,倜傥俊秀,在茂林那十里八乡,竟也落得个人才fēng_liú之名。

贺老太太娘家姓柳,家里富足非常,是贺老太爷家十倍也难及的。并且她老爹柳老老太爷时任亭长,大小还是个官身。因这柳亭长喜贺老太爷人才,便嫁了女儿,贺老太太也是标准的低嫁来着。没想到这女婿竟是个前程远大的,竟顺溜地高中,一步入京。

据说,贺老太太当初对贺老太爷这个家底单薄,尤其是身子单薄,举不起个大榔头的文弱小白脸没甚好感,不大愿意低就他呢。贺老太太嫁时,排场十足,嫁妆满满当当,又有官身的爹撑腰,不管是面子还是里子,都是腿细脖长直接把贺家其它女人比成了老母鸡,在贺家全族里都很有横着走的底气。

再后来随夫进了京,见识了京中的繁华富贵,虽然柳家那官是再不敢提了,富也再不敢称了,但在贺家这家宅后院一亩三分地里,依然是她柳家姑娘的天下,无人敢指手划脚半分。当然连带的对茂林来的穷亲戚,更尽可以把鼻孔冲着天喷气。

只可惜好景不长,后来贺老太太丧夫,守寡,扶养子女,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的很受了些鸟气。熬呀熬的熬了那么些年,终于儿子出息了,终于媳妇熬成了婆了,临了临了,来一真正高门贵女,衬得她事事露着怯,再不敢得瑟半分。

所以贺老太太面对着这个哪儿哪儿都尽力做到完美的儿媳妇,真是既着实服气,又着实憋气。

有机会拿捏一下真的很爽啊。

其实贺老太太并不是专和大太太过不去。她就是看不惯人家端庄高贵不动声色的样子。大太太只要和她有商有量的细细分说,让她顺过一口气去,她便会暗自享受默默得意什么别都不跟她打。她其实也都明白贺大太太是为了贺家好的,带着贺家走的是阳光正道,行的是正经作派,她懂不懂她其实心底都是十分信服的。

她不满的只是大太太的态度。

乡下进城的贺老太太同学,在那时常悄悄绽放的相形见绌自惭形秽等等微妙感管作用下,十分的喜欢看见高门下嫁的儿媳妇儿讨好巴结的嘴脸。

当然这贺老太太的别扭心思大太太心里十分清楚但常常彻底无视,随便你是要暴走还是要飞升。

贺大太太只要愿意做小俯低摆出姿态,贺老太太就很受用,再加上她深知贺老太太的罩门:一贺府上下的体面,二当然尤其是贺老爷的体面前程,总能一戳即中。比如现在。

贺老太太临阵倒戈,与大太太统一了战线,估记是指望不上了。

贺明玫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不由打量起堂上其他人来。

大姨娘和大小姐贺明琪尽力往后缩,脑袋低垂,眼光落在贺老太太的裙角上,二个乖乖宝宝的模样。二小姐贺明璐盯着贺大太太的脖领处,一副认真倾听的造型。三小姐贺明珠仰着脸,眼光飘向窗外的天空,脸上的不耐烦情绪更浓。四小姐贺明瑾如自始至终低头瞧自己的脚,一副雕像样装死到底。五小姐贺明璇本来也正坐着半低着头,感觉到贺明玫的注视,马上半扭了脸还她一个满含嘲讽和挑衅的眼神。六小姐贺明琼盯着对面窗几上摆放的一个整块翠玉雕刻成的瓜瓢鲜果的摆件不动眼珠,那摆件下半部分颜色较暗,上面摆放的各色果品俱形象逼真,果品上沾染的水珠也晶莹欲滴。

混成这样,真是,人品用时方恨少啊。

贺明玫自从从床上爬起来之后,就曾细细观察,研究分析过自己的生存环境。

首先是贺老太太,仗着辈分在那里杵着,既没握实权,也没行动力,纸老虎一只。这位行事,有时有点儿不讲理,有时是个顺风倒,难当大用。

这贺老太太与养在身边的大小姐亲近(很有苦乐与共的感觉),对二小姐三小姐和蔼(慈祥老太标准式),对四小姐无视(轻度,偶尔又微弱的奉承实在不够爱热闹的老太太塞牙缝),对贺明玫无视+1(重度,这货之前是个麻烦的小不点儿,之后是个双向敬而远之的大病秧子),对五六小姐不喜(前者到了在她跟前出头就会被她瞪或喝斥的程度,后者只到冷淡答对的地步)。

然后就是顶头上司贺大太太。贺大太太笑的比老太太可亲,说话比老太太温润,但处置起人来可以是赤果直白的羞辱,可以是“要死的不要活的”的直杖。对嫡子女,那自然是,天下父母一样心。对庶子女么,哼哼......好吧,是一派祥和。

最让她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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