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安刚回g市叫口水都没喝行李都没放便被家里长辈训了一个下午,可见这一次家族对她和薛沉铭的事情有多介怀和反对。
许清安不想坐以待毙,许亦宏也不想自家妹妹这样被为难,于是他们回家之后开始联络一些以前走得比较近的亲戚探探口风。他们不指望那些人站在自己这边替许清安说几句好话,对方要是能保持中立不偏帮任意一方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他们意外地发现一些留在国内较年轻的一辈和海外的直系亲属对此事倒是看得很开,说上流圈子比这乱的比比皆是,而且薛许两家几十年前就有意联姻许清安嫁谁不是嫁呢,也就家里那些老古董不开化还停留在过去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要忠贞不二的腐朽观念里。
当然也有不少人一开口便苦口婆心地劝许清安赶紧跟薛沉铭断了关系,她这样乱不仅声誉尽毁,而且外界的人说不定戳许家的脊梁骨说许家卖女求荣。
许清安心说自己怎么就是乱来了,她和薛沉铭怎么就成了不正当男女关系了。不过这些话也只能腹诽几句,明面上她还得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这时候她不能跟任何人闹僵,因为闹僵的话最后难做的还是自己。
许清安很讨厌自己这样笑脸迎人,她打小就不是会奉承迎合别人的人,却不得不一边自我厌弃一边身心俱疲地赔笑,最后累瘫在沙发上。
反观许亦宏却在沙发那头对着电话从容不迫谈笑自如,即使有些人出言嘲讽他也能不动声色地回敬对方,显然对这样的应酬熟能生巧。
终于挂了最后一通电话,许亦宏转头看到自家妹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屏幕,脸上的表情阴雨转晴,忍不住问道:“是薛沉铭?”一般来说只有接到情人的短信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许清安轻轻摇头:“是萍姐,她带着麦醒醒安全回来了。”
许亦宏听到这几个字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有些凝重:“麦醒醒究竟怎么回事!”
“她是程九的女儿。”
“……”许亦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几个月前第一次听到‘程九这个名字’,就暗自派人调查了这个人。许亦宏忍不住发出疑问,“他不是死了吗,而且也没听说他有个女儿啊?”
许清安没有马上回答,微微蹙眉像陷入了思考。巨大空旷的客厅里立即陷入了古怪的沉默中。
这件事本就透着古怪的氛围:一个明明已经在公安部门申报死亡七年之久的人,而且这个人死之前没有家室私生活也非常干净,可七年后自家妹妹却带回了这个人的女儿且年龄也对不上号。
沉默中女佣小心翼翼地端上两杯参茶放到他们面前又默不作声地退下去。
良久。
许亦宏端起参茶小饮了一口润了润干渴的嗓子,然后听到许清安终于开口,她像下了很大的勇气。
“哥,”许清安说,“你一定又会反对我继续追查当年的真相,可是程九没有死,他只是隐姓埋名了而已,至于麦醒醒则是程九的养女。”
许亦宏听到这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仿佛是震惊,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喝参茶,喝足了才把杯子放回茶几上。
他静静地看着许清安的眼睛不说话,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光洁的眼镜片在水晶吊灯璀璨的光线下折射出一道寒光。
许清安败下阵来,和许亦宏相处那么多年她知道对方是真的生气了,他在这时候是气得无话可说,他已经懒得再跟她多说一个字。
“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许清安试图说服他,“可人这一生总得有什么是必须去执着的,就如你执着于过去那段恋情,薛沉铭执着于我,我执着于当年真相。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根本放不下,只能有一个人拿着钥匙去解开,而如今程九手里握着的就是这把钥匙。”
“许清安,”许亦宏非常严肃,“你有没有想过真凶如果是薛家人,那你该怎么办?”
毕竟是妹妹纠结的事情,许亦宏因此调查过。虽然当年的证据已经被毁得差不多,可猜来猜去不不外乎三种可能:一种是薛然被人寻仇;一种是被某些见不得光的人做了;一种是家族内斗。
善后处理做得如此干净利落的绝对不可能是第一种,出了事薛家上下集体封口甚至不予以追究可见也不是第二种,那么就只可能是家族内斗了——这结果真是让人寒心。
许清安显然没有料想到这样的假设,当然正常人家谁敢这样设想?!兄弟相残父子相杀的戏码,着实让人心都凉了:这世界如果连血脉亲情都不能信任,还有什么是值得人留恋的呢?!
“哥哥,”许清安沉吟了片刻,想好恰当的措辞才故作埋怨地抱怨说,“这样的话你怎么能乱讲呢,要是让人传了出去薛家上下还不恨死你啊?”她没法正面回答,只能避重就轻。
许亦宏冷冷地笑了笑,把头扭向另一边,叹了口气:希望是自己多想吧,要真如自己猜测,以后别说让清安嫁过去了,就算许家人跟薛家人讲半句话他也是不准的!许家人多少代传承下来靠的就是同一支系的血脉从来都是团结一心的,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连罔顾亲情连血脉兄弟都能害死的无耻之流!
希望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吧……唉。
许亦宏这回是真的无话可说了,不想过多逗留以免气氛更加尴尬,于是刷地站起身:“妹妹我还有公事处理,你晚饭的时候你让他们把饭菜送到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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