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下台阶,原来只有井口是逼仄的,才下了四五阶就变得宽敞。
提灯里烛火燃得稳,可见里面通风良好。
冷知秋仰头对小葵一笑,叫她放心,这才继续往下慢慢走。
她穿着软底的绣花鞋,踩在石阶上并没多少声响,黑暗中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再走几级台阶,就到了尽头,却是一扇石门,门上方开了一条气窗,透出薄透的光,像月光般清冷。一旁石壁上凿了个龛,随意放着一只宝盒,看着有几分眼熟。
冷知秋怔怔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是项宝贵拿出来献给老丈人的见面礼,里面应该是两条小玉龙。她还不知道其中一条小白龙已经塞给了父亲冷景易。
石门上有铜环,她拉了一下,便无声的开启,迎面就是一条十步距离的通道,两侧黑乎乎也不知藏了什么,只有尽头的光让人忍不住往前继续走。
其实,这条通道两侧原本有不少人把守,即便那些很有身手的武士大汉也别想靠近半步。这会儿却是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倒让冷知秋一个弱小女子轻松走了过去,直入一个空旷的大厅。
整个大厅只零落放了几只箱子,其它空无一物,穹顶上如繁星般镶满了明珠,散发着淡雅的光芒,居然都是珍贵的夜明珠!
冷知秋不是财迷,但也有些惊诧,不是惊诧自己的夫君藏了连城的财宝,而是惊诧这巨大的厅堂里,原本放了什么,才需要如此多的夜明珠来照明?
她走过去,打开一只箱子,却是空的,再打开一只,才看到几块零落的金锭,似乎,仿佛……她猜测,这里原本应该有不少财宝,但已经被人搬空了?
搬去哪儿?她想起玉仙儿说的,项宝贵“通敌卖国”,不会是运到琉国去了吧?皇帝说的项家根基,难不成就是这一个空旷的大厅?一个被搬空了财宝的空壳?还是原本藏匿于地宫、不知多少人数的高手?
“无论是子虚乌有的财富,或是呼风唤雨的兵马,皇帝应该都有,何必煞费苦心追寻这么多年?”冷知秋自嘲的摇头,笑自己胡思乱想。
她正要回房间去,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这里通风良好,风从何来?
这么想着,忍不住绕着大厅走了一圈,又举灯照了照穹顶,却没见到任何孔洞。真奇怪!
冷知秋往回走,经过石门旁那个龛,想着那条塞了龙珠的碧玉小青龙十分诡异,就想再看一眼,于是打开宝箱。
才打开来,就吓得手一抖,箱盖摔了回去,“啪”一声。
“啊——”冷知秋又被自己吓了一跳。
前上方,小葵的声音传来:“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冷知秋定了定神,刚才不会是看花眼了吧?明明是一青一白两条漂亮的玉龙,怎么会变成一条,而且……她深吸了口气,伸手,将箱盖缓缓打开来。
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就没有那么惊吓。
箱子里是一条张牙舞爪的碧玉青龙没错,但那龙身体里的碧玉却被红色的液体慢慢侵蚀消融,已经只剩下薄薄一层外壳,即将消融殆尽。赤红如血的稠液从龙嘴、眼睛里缓缓溢出,已经淌了将近半只箱子的厚度,间杂着一缕缕碧色,诡异妖魅。
这条如同炼狱中即将化开的碧玉龙,让冷知秋一下子想起了怎么也回忆不起来的某个梦境。当时还在项宝贵怀里,怎么也想不起来梦里的情景,这会儿却一下子映照分明,如同冥冥中有什么神灵。
“怎么会这样?”她不安的喃喃。
也不顾上去想这地下石室的通风问题,心神恍惚的合上箱盖,快步往回走。
——
另一边,沈家庄。
钱多多这晚发了狠,带着那十几个镖师搜遍园子,还是一无所获,而后,他做了一个决定:把这世外桃源、人间仙境般的园子砸了!
他就不信,那些躲在暗处的“高手”会忍得下去。
于是十几个人撸袖子踢腿,鬼子进村一般,回到大门口开始砸。迎门就是一丛娇艳灿烂的蔷薇,一个镖师抬腿横飞一脚,就要踢到,僵住,问钱多多:“钱老爷,这么好看的花,没必要砸吧?”
见过砸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就没试过要践踏花花草草,做坏人也难啊,于心何忍?
钱多多歪着嘴磨面皮,磨了一会儿,目露凶光,突然冲上去一脚扫过,粗大腿所过之处,花枝断折,花瓣飘零,噼噼啪啪,稀里哗啦,这丛蔷薇就这么毁了。
镖师们汗颜:真是太凶残了……
作恶就是这样,一旦开了头,欺凌起弱小美好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变态的兴奋,兽血沸腾。
刀剑在夜色中亮出闪电般的光弧,暴虐的腿脚四处飞扫,所过之处,枝叶凋零。
钱多多和镖师们先是慢慢的毁坏花花草草,很快就疯狂起来,哈哈大笑,踩着满地乱红碎叶,逼近那株铁树。
张六从睡梦中惊醒,飞快的穿梭在迷宫般的巷道,一个纵身跃上扶梯。
园子外,四个黑衣人埋伏在暗处,其中一个忍不住站起身,要去阻拦钱多多,却被另外三个拦住。
“先等等,张六在里头,不能让他知道咱们。”
张六从地宫出口出来,复原铁树机关,一转身,便看见了钱多多和一众镖师,双方目瞪口呆。
钱多多他们是惊讶,终于有人出来了,也终于看到了那棵铁树的奥秘。
张六是惊讶,睡了一会儿工夫,少主和他父母亲慢慢收拾起来的花园,竟然变成月光下一片花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