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知秋将饭菜搁置好,拿筷子夹了些菜在饭上,端着饭碗坐到榻边,递给他。
“为何要关门?”
“天黑了,会放进萤虫。”
“是么?可我觉的,还是开着好。”冷知秋坚持己见。
关上门,她反而心慌,也不知是被父亲和婆婆的话吓到,还是被他那有些灼热的目光烫了。从前,他不是这样的,这次回来,似乎真的换了心肠。
项宝贵不悦的扭头,不肯接饭碗。“在家从父,嫁了人就该听丈夫的话。晚上你要陪我,不许走。”
“我就在西厢房就寝,并不远。夫君,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怎么越发活的像个小孩子?”冷知秋夹了口饭菜自己吃起来。
她才吃了一口,项宝贵就抢过去猛扒了两口,满嘴饭菜咬得香甜异常,一边口齿不清:“娘子吃。”
冷知秋被他那样子弄得满头黑线。“这是你的,那边我也备了一碗。”说着就要起身去拿。
项宝贵忙止住她,“不,你一口我两口。”说着干脆夹了块肉塞进冷知秋嘴里。
便在这时,冷兔捧着饭碗进来。
他瞪大眼睛看二人卿卿我我、三餐一宿的亲密模样,下意识要退出去,也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不舒服,像是羡慕,又像是孤单。什么时候他才能长大长高,也像项宝贵这样昂藏八尺?宠溺逗耍冷知秋这样的女子,是什么感觉?
项宝贵的眼角觑着他,就说该关门,果然就放进扫兴的不相干人等。
“知秋姐姐。”冷兔不甘心的喊。
项宝贵郁卒的别开视线。
冷知秋扭头去看时,脸上有薄薄的红晕,对冷兔道:“你坐到桌旁吃,吃完了再说。”
冷兔没忘记她的“食不言寝不语”教诲,乖乖过去,安静的坐下吃饭。
他吃饭的做派是学了冷知秋的,本身就长的偏瘦小,再加上收拾得清秀干净,让项宝贵看得眯起眼,颇玩味。
冷知秋起身也坐到桌旁,端起自己那碗饭。
“知秋!”项宝贵吃不下了。
“嗯?”
“过来!”
冷知秋看了看他那无名懊恼的样子,不理会。这家伙不会是因为地宫的人造反,脑子受了什么刺激吧?
等到冷兔和冷知秋都吃完了,项宝贵还半靠在榻上生气,干脆将饭碗一搁,翻身躺倒了睡觉。
冷兔怪怪的瞥他。
冷知秋问:“前头你说发现了什么?”
冷兔道:“噢,今儿我在大街小巷串了一回,看到了几十个大小摊贩铺子,都有卖香囊的,全是寻常平头小百姓光顾,卖个百文钱都算好的。我就问,那些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们,上哪里买?”
“这是你不知,她们那样的人不出门,自有绣娘专门缝了精致的好囊袋,再叫太医依着体质病症,一一配香。”冷知秋说着端起鸽子汤,走到榻边。
见某个人侧向里睡觉,饭也吃了一半,浑身冒着“不高兴”,不禁额角发黑,“坐起喝了这汤再睡罢?不然凉透了。”
项宝贵的手指放在髋骨上,无赖的敲了两下,不睬。
那边冷兔道:“是啊,所以我就打听了她们在哪里买的香料,你猜奇怪不奇怪,竟是个开赌坊的!”
“嗯?”冷知秋有些意外。
“有个叫吉祥赌坊的,二当家的妹子经营了一个香料铺子,她家的药材、香料都是独一无二、别无分号的,据说是拿了海外的奇货,有的品种,寻遍整个大明国也没有——生意那叫一个好!”冷兔说的摇头晃脑。“咱们要是做干花,头一个对手就数她家。”
床上向里,项宝贵微微睁开美目,手指停了敲弹。
冷知秋捧着汤碗坐在榻边,“吉祥赌坊?好似在哪里听过……”突然想起来,不由得惊呼:“啊,是他们!那个二当家的妹子是个大腹便便的妇人么?”
她想起来,当初计耍钱多多,把惠敏表舅母救出来,就是通过吉祥赌坊的兄妹俩。
冷兔笑嘻嘻点头:“原来你认得他们?那大娘快生了,肚子大得吓人,看着很好玩。”
冷知秋心里一动,暗想,怎么样大的肚子呢?为什么就会有了孩子?我跟夫君这样亲密,会不会已经有了孩子?
耳鬓厮磨,同榻而眠,又唇舌纠缠,这些都是从前想都没想到的,身体会产生很奇怪的反应,陌生而心悸,她总觉得自己哪里不一样了,想着想着,便对项宝贵柔声道:“夫君,你先起来吃东西,一会儿我有话想问你。”
项宝贵听她说的认真,“存在感”稍稍找回了那么一点,情绪顿时高涨,就要依言坐起,却听冷兔在一旁看不过眼的挖苦道:“知秋姐姐,多少人想对你好都没机会啊——”
何必宠着这种没事摆谱的少爷?
项宝贵不起来了,偏就躺着不动。他就要他娘子宠着,让嫉妒的人去嫉妒吧。
可惜,这如意算盘打错了。
冷知秋原本就不是“宠”他,只是对自己丈夫目前的伤病状态有适度容忍而已,见他不动作,便觉得他无理取闹,这会儿有冷兔在一旁,她也不好发脾气,收了饭碗,一气儿放回桌上。
“小兔,你先去外面和三爷爷将就一晚上,这几日也不必回园子了,六子有些事要单独在里头办,咱们不去扰他。改明儿我给你把东厢房扫出来,让你住着。”
冷兔应了,却没起身。
冷知秋想了想又吩咐:“梅雨天气难办事,趁着这两日天气尚好,我要在鸿兴斋宴请苏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