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着话,远远的有一男一女吵闹声响起。
这园子里除了守林护院的两个武夫,目前就只有沈天赐夫妇常住,听争吵声,正是沈天赐夫妇无疑。
项宝贵抬了抬眼皮,便让冷知秋继续说。
冷知秋却跳下他的腿,扇了扇背上焐出来的汗,不以为然的瞥他。“你表舅夫妇争吵,就在左近,焉能熟视无睹?”
“我不管我不想管之事。”项宝贵迎着她的目光。
他开始学会对她坦诚。
“是了,你任惠敏表舅母成为棋子,迷惑钱多多的注意,不管她受多少罪,你都无动于衷。”冷知秋微微蹙眉,“我也很厌恶争吵扯皮之事,但如今,他夫妇二人都不仅仅是你家表亲,更是替我做事的帮手,我不能不管。”
所以说,沈天赐夫妇现在是她的人,她要罩着?
听她这么说,项宝贵立刻站起身。“为夫错了,我们这就去看看。”
到了南面的园子,循声望去,只见沈天赐拉扯着惠敏,惠敏嚷嚷着要找项宝贵,沈天赐则大声呵斥她。
“……”冷知秋扫了一眼项宝贵,看吧,人家找你呢!冲你来的。
项宝贵便在她腰上抚了一把,对曲线手感万分满意之余,眼角冲她闪了闪眼神。“为夫就指望项夫人解围。”
惠敏也见到了项宝贵,顿时傻住。
之前她看到项宝贵和冷知秋进园子,便冲着撞着非要去找他,想质问他为何迟迟不来相救,扔下她在钱府吃尽苦头?除了他项宝贵能救她,还能有谁?三年啊,多少日夜的恐惧不安、艰难困苦?最后还被钱多多那畜生毒打,差点就死在里头!他眼里有她这个表舅母吗?
沈天赐拦阻她,起先还好言好语劝着,你来我往说了半天,情绪越来越激动,最终就大闹了起来。
这会儿人来到眼前,一双璧人风和日丽的样子,惠敏却畏惧了,被钱多多打怕了的神经,一接触项宝贵那幽深的目光,立刻绷紧,躲闪着往沈天赐身后缩。
“别打我,别过来……”
沈天赐黑着脸将她往屋里送,扭头对项宝贵告罪:“宝贵,她这阵子躁,已经请了大夫开安神的药,你和你媳妇去忙自己个儿的,不用管她。”
岂能不管?
冷知秋往屋里走,一边对项宝贵道:“我进去看看表舅母,你可不许不打招呼便走。”
她已经受够了他突然消失,带给她那种空落落、脚不能着地、心不能安稳的感觉。
进了屋,惠敏抱膝坐在榻上,睁着凹陷进去的双眼瞅她。
冷知秋搬了把椅子,端坐在她对面。
“舅母,姓钱的欺负您,咱们以后一定报仇。”
惠敏哭道:“为什么要等三年?为什么要那么久才来救我?”
冷知秋无言。
良久,她才幽幽然柔声道:“舅母,这样折磨自己不是办法,给天赐表舅补偿您的机会,也给项家补偿您的机会吧?”
虽是商量的话,但口气却肯定。
她不似一般妇人之间的说合劝解,总是有三分假亲热、七分真同情,一副“贴心”的表情。冷知秋坐在那里,是淡然冷静的,浑然天成的主母威严。
“知秋与舅母您有恩无仇,您和天赐表舅,以后都随着我做事。项园这西南的两处院子,一座你们现在住的淑芳苑,一座是旁边的西楼,我做主,以后都归您和天赐表舅住,将来你们有了孩子,成家立业,都有着落——往事不可追,舅母,一切往前看,可好?”
惠敏怔怔的止了哭。
……
外面,项宝贵负手立在一株大树下,树荫浓暗,远处雷声滚滚,近处已然下起点滴的雨珠。
沈天赐原本也陪着,郝十三突然蹿出来,他便回避去了别处。
待沈天赐走得不见,郝十三小声禀告:“少主,木子虚弄出来了,但玉仙儿……紫衣侯要您亲自去一趟淮安。”
项宝贵看着某一个竹门帘后隐约的人影。
“知道了,我还要再‘养’一阵子伤,不急。”
“诶……”郝十三抽了抽嘴角,硬着头皮道:“恐怕少主不能‘养’太久。”
项宝贵抿唇不看他。
“少主,那个敕封诏书,到底还要不要?”
“朱鄯这段时间忙着国丧登基,一面想着削藩筹集军饷,一面却没忘记把江南科举的事给办了,他这样东一把西一钯的乱出手,毫无章法,飘忽不定,我看老皇帝的敕封诏书到了此人手里,暂时就不用指望了。平日里该你们做的事就去做,对付姓朱的,我们要等一个时机。”项宝贵淡淡的应。
郝十三傻乎乎问:“啥时机?”不会是拖延时日陪女人的借口吧?
项宝贵就像知道他的心思,勾着嘴角笑哼。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快走,不要让我娘子看到你,免得她扫兴。”
“……”郝十三胸闷的遁了。
一会儿,却又见张六穿得像个公子哥儿似的走来,冲项宝贵施礼。
“主子爷,三爷爷回城里宅子守去了,以后跑马车趟子、保护夫人的事,就交给六子。”
项宝贵挑眉上下扫了一眼张六,“你怎么这样打扮?”
“这是夫人吩咐的,说六子姓张,和她的义弟算是本家,因此认六子做族亲堂兄,换个行头方便替她跑腿儿。”张六恭敬的答。
项宝贵忍不住笑骂:“你穿着不浑身发痒吗?”
“不敢。”张六直愣愣的。
“不敢就好,以后给那些人做个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