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门子小媳妇?为何眼神能够如此澄澈?从头到尾,她就是怕挨揍,仅此而已。
“走吧,我不打你——是不是项家的人放火?哼,也不怕连你一块儿烧到么?”
朱鄯勾着嘴角,扯着她两只手腕往外大步流星。
“殿下,您没事吧?”门外的侍卫们早就焦急不已,又不敢打搅,听到脚步声,这才急急询问。
“不要走了那纵火的人,替本王备车,别的不用管!”朱鄯冷冷的吩咐。
侍卫们领命去了。
“哎——”冷知秋却踩到滚在地上的那颗夜明珠,一个趔趄摔跪倒。
朱鄯忙要去搂住她的腰,防她把脸也磕在地上……
还没碰到,却听破空呼啸的锐器,飞向他的双手,是两枚铜钱大小的四刃暗器,旋转着,轻轻掠过朱鄯的手背,打了个弧线,又返回原路。
两道细如发丝的血口慢慢在朱鄯的手背显现,接着,血珠争相涌出。
与此同时,冷知秋磕扑在朱鄯脚上,头上珠钗扎住一角裤腿,无意间一扯,那原本就松开腰带的裤子竟然滴溜溜掉了下来,露出两条肤色白皙的长腿,连微微卷曲的短毛也能看见。
冷知秋愕然僵住,目瞪口呆。
朱鄯却没察觉自己的狼狈,只循着那暗器凝眸皱眉,目光冷冽如地狱寒冰。居然有人敢放火烧他这个即将登基的文王,还伤了他的手,很好!
窗口,一个蒙面黑衣人坐在窗沿,悠闲的晃着两条腿,黑白分明的大眼带着稚气的笑。
“尔乃何人?”朱鄯问。
“交钱不杀!没钱,就把那美人交出来,也凑合。”黑衣人看着冷知秋摔倒的背影,以及风卷起衣袍、朱鄯那两条裸露的腿。
他虽然笑着说话,牙齿却咬得咯嘣响。
少主多少珍视这少主夫人,都没舍得碰她,这鸟太子竟然捷足先登,把裤子都脱了!少主这回亏大发了,若是知道这件事,非发狂杀人不可。
冷知秋突然跳了起来,脸上又红又白,十二万分主动的请缨:“殿下,把民妇交出去吧。”
此刻,朱鄯已经松开了她的手,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直奔蒙面黑衣人,不用猜,那就是张六!
“殿下,马车已经备妥了。”房外,一个侍卫沉声禀报。
朱鄯挥袖就将门卷开来,准备叫侍卫抓人。他是贵人,不屑于动手。
然而,门开后,侍卫却瞪眼弹舌,状若被雷劈过。
这时,他才觉得两腿一阵凉意,低头一看,“嗯!?”
……
待朱鄯铁青着脸扯回裤子,扭头再看窗口,哪里还有黑衣蒙面人和冷知秋的影子?
“殿下,火要烧上来了,您快动身吧?”侍卫把头低到不能再低,小心翼翼的请示。
素来高贵得脚不踩泥的太子殿下,素来面无表情、不苟言笑、喜怒无常的天朝龙子,这回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该名侍卫很怀疑,自己看见不该看的情景,今晚以后,还能不能保住项上人头。
朱鄯阴沉沉的站了一会儿,他自视极高,却在冷知秋一个区区民妇面前出乖露丑、丢尽颜面,不仅言语间吃尽了亏,如今还这副模样,他岂能甘心?
要么灭掉项家,杀了冷知秋;要么,就想办法扳回颜面,重塑威严不可侵犯的尊贵形象。
“回京。”他只说了简短的两个字,便昂然迎着火舌蔓蔓的门走出去。
两个侍卫慌忙不顾生命危险围在他两侧,替他挡去火焰喷吐,护送他下楼而去。
——
而远处沿着城中小河的对岸,冷知秋骑在一匹马上,张六牵着马缰绳。
“张大哥,能知道我小姑身在何处么?”冷知秋问。
“属下这就去联络。”
想了想,张六又突然道:“少主夫人,您别叫俺什么张大哥,少主听见了,要削了小人的脑袋。”
“……那叫你什么?”冷知秋无语的问。
“您随少主喊俺六子就成。”张六挠着头回答。
“六子?”
“是。”
张六以为她会盘问项宝贵和皇家有什么纠扯,不料,冷知秋什么也没问。
两人闷头走了半个时辰,就要到项家大门外时,张六稚气的问:“少主夫人,龙子龙孙的腿有龙鳞吗?”
冷知秋很认真的回答道:“没有,但是有毛。”
张六一个站不稳,风中凌乱。
冷知秋还等着他扶她下马,轻笑着看他吞了蛤蟆一般的表情,又补充了四个字:“而且很丑。”
“噗——”张六终于忍不住,这才发觉“弱”爆了的少主夫人,其实有些方面挺强,并不像一般女子,遇事慌乱、哭哭啼啼。
却听项家大门吱呦一声轻轻开启,三爷爷提着灯笼,项沈氏和小葵一起探出头来,冲冷知秋招手。
——
张六并不虚言,没过两天就把项宝贝的消息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