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知秋奇道:“你认得我夫君?这是九宫迷阵?”
乌漆墨黑的,她怎么知道自己身在阵中?九宫这种东西她在书上是有研究过的,其实简单,不过是斜纵横设置宫位,凭借其中的巧合规律设置迷阵,不懂的人会晕头转向,但凡懂得其中诀窍,要出去很容易。
然而,林中深处,那“奇”女子却已经自信的轻笑道:“我用琴音引导你,你若再悟不出机关诀窍,可就莫怪我没有待客之道,要怪就怪你自己资质太过愚钝。”
说着,也不等冷知秋答应,就开始抚琴。
冷知秋很想叫她别弹了,也不知这“奇”女子出于什么考虑,明明技法甚佳,偏偏要故意炫耀,旁人听了也许觉得她琴艺高超,内行的听着,却是一种很难受的煎熬,就像被人一直翻白眼的感觉。
为了尽快结束这魔音穿耳,冷知秋先从琴音中辨出四周方位,便按照九宫归位的原则,小跑着找向竹屋,那屋中的人凭窗弹奏,才弹到乾宫,一抬头,就见微微光下,俏生生的小美人已经站在不远处气喘吁吁,眼中有一丝未经掩饰的不满。
她、她、她根本就没听琴音引导,这么快就破阵闯了进来!?
烛光映窗内那女子一脸尴尬的错愕。
冷知秋端详了两眼,认出竟是长青草坡遇见的黑衣女子,此时她一身布衣荆钗,打扮得甚是清丽脱俗,让人不由得想起“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的诗句。
她不知那就是玉仙儿,只当是木子虚的朋友、项宝贵的敌人,当下吸了两口气定神,走上前冲对方盈盈行礼。“原来是这位姐姐,你还认得我么?”
玉仙儿也从尴尬中回过神来,清咳一声,闪开目光道:“怎能不认识?妹妹人中龙凤,只可惜嫁给了项宝贵。”
说着开门将冷知秋请进屋。
冷知秋见她态度和善,屋内陈设又甚是古朴淡雅,渐渐忘记了林中刁难的不快。只不过她口口声声对着他人妻子说其夫君的不好,这显见不是雅人的行径。
外面坏人很多,谁也不要十分相信——冷知秋想起项宝贵说的话,暗暗抿唇笑了笑。到底谁才是坏人呢?
“还未请教姐姐名讳?”冷知秋问。
“你喊我玉姐姐便是,我原是没了名姓的世外之人。”玉仙儿一边布置茶水,一边幽幽道。
冷知秋凝视她泡茶的动作,嘴角微微含笑。
这位“玉姐姐”的确是个有修炼的方家,不仅会武功、懂阵法,人长得极美,琴弹得很好,泡茶的手艺也是一流,再举目四顾,屋中一个高高的书架,琳琅满目都是书册,可见还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典范。
完美哉。
“玉姐姐真是个妙人儿。知秋冒昧,因事情急迫,只能厚颜照直说了。我有个义弟,得了重病,木大夫说,必须一株百年灵芝做引入药,才能慢慢调理恢复,听闻玉姐姐这里便有一株极好的,想来求赐,玉姐姐要什么价钱尽管相告便是。”
玉仙儿含笑递给冷知秋一杯清茶,美目盼兮,“百年灵芝么,这个好说,知秋妹妹不要急。”
说着起身去书架上找了几本书,要送给冷知秋。
前面还故意考较,这会儿又如此亲密知己,冷知秋暗暗起了丝疑惑。毕竟对方是项宝贵的仇敌,她对仇人之妻的态度未免太奇怪了些。
“知秋妹妹不要奇怪,项宝贵是项宝贵,你是你,算起来,你还救过我呢,算是我的恩人。”玉仙儿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冷知秋怔了怔。
玉仙儿又道:“你刚嫁给项宝贵,可能还不了解他。这个人自称在外跑船,其实做下的事情人神共愤。”
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冷知秋抿着唇,就是不开口问,眼底有一丝难过。
玉仙儿微微笑着,笑容甜美可亲。“喝杯茶吧,没有毒。”
冷知秋讪讪的莞尔,端起茶抿了一口。
玉仙儿瞥她一眼,知道她虽然不闻不问,到底还是意志有所飘摇,便接着道:“想来你也知道,项家以前是有一段血海深仇的,但那也是项家祖宗咎由自取,这世界你争我夺就有输赢,他们自己拥戴了一个没用的张世峰,结果一败涂地,又岂能怪朱家皇帝清算旧账,抄家灭族?”
听到这里,冷知秋想起文王朱鄯说的“秘密”,皇帝当年对付项家,根本目的是为了找人家的“根基”,也不知是什么宝贝,总归是有所图而为之。
因此,她忍不住开口辩解:“安知朱家皇帝是为了张世峰而灭项家一族?算了,这种事,知秋作为项家后人的媳妇尚且不管,玉姐姐你又何必多管?”
玉仙儿被她抢白得失语,喝了口茶,才又道:“不是姐姐我爱管闲事,项宝贵其人实在当诛。”
当诛?
冷知秋有些忍无可忍,沉着脸不悦道:“项宝贵是我夫君。”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和你说出实情,知秋妹妹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我真不希望你被项宝贵那厮给骗了。”玉仙儿神色严肃,伸手按住冷知秋,不让她站起身离座。
玉仙儿看着娇媚动人,但按着冷知秋的肩,冷知秋便丝毫动弹不得。
“你说便是,我听着。”冷知秋挪了挪屁股,微微转过身不看玉仙儿,不明白她好好一个堪称完美的人,为何非要看项宝贵夫妻反目方罢休的架势。
“知秋妹妹——”玉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