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看向冷知秋,眼里除了欣赏感慨,还有深沉的无奈委屈。
冷知秋蹙起眉。个个都很委屈的样子,倒不知她做错了什么事,平白叫人委屈。
“小侯爷休要说这样的话,折煞知秋也。您是我爹爹的救命恩公,已经帮了我不少,怎敢再随便叨扰?”
“你若愿意叨扰萧,是萧之幸。”
冷知秋有些听不下去,更看不下去他那点漆般黑的星眸,瞧他慢悠悠喝茶的架势,难不成想聊通宵?
“适才侯爷说有事商量,不知是什么事?”
“咳,知秋,我们之间,能不能不要这样客气生分?”梅萧虚卷着拳头放嘴边清咳。
冷知秋不解的问:“不需要客气吗?”
这一反问,倒把梅萧问窘迫了。他们之间的缘分太虚无,唯一现实的纽带,恐怕就是救了冷景易一次。他一再强调“故人”情分,倒有点讨她报恩的意思。
沉默片刻,梅萧只好说正事。
“一是令尊大人的事。你外祖父从地方上保荐,推了你一个舅舅来京城求官,可叹你那个舅舅是个混脑子,竟说你爹和成王私交甚笃。这事原本我已处置,却不想太子殿下也知晓这个案子,非要拿住不放,我怀疑太子他是冲着你来的。”
冷知秋一听顿时懊恼,咬着唇。那个文王太子,上回得罪了他,果然是要借机报复。
“我父亲与成王有无往来,也不过是一些人口头传说,并无真凭实据,倒是知秋不小心得罪了太子殿下,若他要报复,也是找我,小侯爷你劝劝太子,不要为难我的父亲。”
梅萧望着她的脸,几次想按住她的手宽慰,却又不敢再唐突,怕惊跑了她。
只好道:“无真凭实据便好,太子也不是胡乱问罪的。”
“是吗?”冷知秋觉得好笑又不信,那个文王太子喜怒无常,性情飘忽,不胡乱问罪才怪。
梅萧深看她,没把真实情况道破,怕她听了更加要觉得荒唐。太子朱鄯的口谕,是让梅萧将冷景易抓到京城软禁,若要放人,便要冷知秋亲自进宫向他当面认罪道歉。
当时,太子是私下里给他下的命令,他听了差点没惊呆掉。既惊诧于太子居然惦记上了冷知秋,更惊讶父亲和自己即将扶持登基的人,竟是这样随性。
梅萧沉吟了一会儿,道:“当时正好你们来了,我出来迎你们,也不及细想这件事,现下看来,时局正巧,还是可以试试游说太子,暂时把这事给按下去。所以,知秋你放心,我一定会护好你和你父亲的。”
虽然这话听着有些别扭,但他既然愿意打包票保父亲冷景易,冷知秋自然也没话说。
“还有一件事,惠王夜来闯宫,惊了皇帝陛下,皇上现在还没醒过来,所以,京城八个城门应该很快就有通告,禁止百姓通行,我看,你还是在京城住个几日,等事情消弭下去,城门解禁,再考虑回苏州不迟。”梅萧道。
“啊?”冷知秋吃了一惊。
原来来时路上,兵马纷纷,就是为了这件变故?
她这来一趟京城,果然不是时候。先不说园子里花草真要耽误了,就是她自己,也不愿意待京城太久,这里早就没有她的家,身上也没多少盘缠,随身带的包袱还在“玉姐姐”看管的宁府别苑,因为对“玉姐姐”有了疑心,她也不可能再去住。
若非要盘桓一段时日,少不得落在梅萧身上寄宿。
她看向梅萧,梅萧也在看她,意思很明显。她若愿意住侯府,他肯定是欢迎之至。
“我与夫君说好了今晚在桃叶渡水月居再见,趁着城门还未禁,我想赶紧先回去。”她还是想和项宝贵商量。
这时,边上睡着的徐子琳突然坐起来,撑着剑凝眉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冷知秋一想也对,徐子琳这样的身份,更加要趁着城门大禁之前出去,不然要走恐怕就难。
梅萧也不问徐子琳是谁,沉吟一会儿便道:“既然你们执意要回一趟桃叶渡,萧自然去想办法。人多了不好处置,宝贝姑娘和那个小兔,就留在我侯府住吧。”
如此安排定了,梅萧就叫人备马车,亲自送她们出城。
临到分别,徐子琳先下了车,梅萧突然拉住准备下车的冷知秋,将她拽得往后仰,他伸手扶住她的腰,有些激动的问:“知秋,你和宝贵没有做那种事吧?”
冷知秋莫名其妙挣开,不悦道:“做什么事?”怎么梅萧也喜欢不开口就先动手拉拉扯扯的?
梅萧看了看她的眼睛,松了口气,勾唇笑道:“没什么,就是离他远点,毕竟你们不是真夫妻,将来你要嫁人的话,就要洁身自好。”
“你说什么?”冷知秋听得很不舒服。
梅萧还没回答,徐子琳在下面叫冷知秋快下车。
冷知秋下了车,快要走进水月居,回头看了看,发现梅萧还站在马车旁目送,一片月光如洗,他那身形有些削瘦。说起来,他那样文弱温柔一介书生,为何她总有想躲开的念头?也不知怕他什么。
——
冷知秋和徐子琳各自回房洗漱过了,时间还早,冷知秋便踅到隔壁,和徐子琳一起坐在床上聊天。
“子琳你有什么打算?”
时局动荡,她这个家破人亡、身份敏感的孤女,何去何从?冷知秋很替她担心。
徐子琳倒是无所谓的神情,想了想,道:“我随天意吧,风把我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