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大还是法大?洪峰经常遇到有人这样问。问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明知故问,出于调侃,一种是遇到了什么案子败了官司,心结难解。问的人的身份也有两种,一种是同行或者与法律沾亲带故的,一种是当事人。
权法孰大?这个问题确实让不少人感到纠结。因为书上的*各有不同,有说权大的,有说法大的,权力机关讲权大,执法机关*大,但现实生活中也有两种答案,有时候权大于法,有时候法大于权。
洪峰经常的回答也有两种版本:对于本身比较简单的人,洪峰的回答是:“法是权力机关所立的,你说权大还是法大?”这种回答,与洪峰的法律是把刀的说法是一致的,法律是刀,暗寓的就是权与法的关系。但这样简单的道理却经常让人犯迷糊,堂堂如元朝,成吉思汗的子孙,知道刀和利害,所以对于民间切菜用的刀都进行了管制,以为管到了菜刀,就可以天下太平,家业传至万世了,却不知刀虽然利害,但怎么也比不了拿刀的人利害,所以最终难逃王朝更迭江山易主的宿命。
对于有点层次的当事人,洪峰的回答又不同,这时候,他往往是回以一个反问:“你说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在洪峰看来,社会上的事,往往不能用算术来算。譬如1+1=2,这是算术,1个男人+1个女人等于多少,这是社会学研究的范畴。所以这权和法,她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就像鸡与鸭,你怎么比大小?1只鸡+1只鸭等于什么?谁也答不上来。我们不讲司法独立,因为那是西方的那一套,我们也有一个说法,我们讲独立行使审判权。但洪峰出身政法,行经常行走政法,他岂不知政法的人财物这三大命脉都不是政法管着的?所以权法孰大,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或者说是个伪命题。如果按照官方的说法,那就是法律是权力机关制定的,法律被制定之后反过来又能约束权力。
洪峰如今见汪婉缇问这个问题,知道汪婉缇这一问还隐含了一个问题:如果大陆是法制社会,那你办案根本就用不着公关,因为一切都是法律说了算。
洪峰想了想,这才回答说:“权法孰大?这个问题,你没有必要搞清楚,我没有必要搞清楚,谁也没有这个必要。有些事,还是糊涂一点好,难得糊涂是种哲学。人的一生短暂,但人的一生大多数时候就是糊里糊涂的。谁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如果清楚,有的人恐怕会拒绝来到这个世界。谁也不清楚自己会怎么没的,有许多人想了许多办法还是没能留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清楚,他肯定会制订出一个成功阻止的计划。就说人生这中间一段吧,中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睡眠,也是糊里糊涂过的。有句话叫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年轻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泥巴萝卜吃一截开一截,这是人生没有规划。后来才知道,一个家,一个单位,一个城市,乃至一个国家,整个世界上的事,都是如此。譬如修一条路,当初有个规划,但一两年后,又要重修,就是这修的中间,也是今天才修好,明天要埋管子,后天要走线,大后天要修下水道,修修挖挖,没有止境。看起来是事事有规划,实际上从整体上来看还是瞎子撒尿,一色的黄撒。修路是件小事,像我举的修路的这样的例子,你随便到哪一个城市都可以找到例证,而且是一抓一大把。其他的军国大事,咱们就不评说了。所以有时候看相亲节目,听大男孩哄小女孩说自己的人生怎么怎么有规划,我就忍俊不禁,哑然失笑。如果每个人的人生都能按自己的规划去过,那咱们这个地球早就毁灭了。
如果你要问权与法哪个大?我也可以回答你:权与法的关系看似与鸡与蛋的关系一样,其实又不一样。因为鸡与蛋的关系谁也说不明白,但权与法的关系却又说得明白。权与法好比老子与儿子,儿子是老子生的,但儿子翅膀长硬后又管老子。不独大陆是这样,只要有人的地方都是这样,全世界都一样。”
洪峰一席话说得汪婉缇三人大笑不止,汪婉缇结结巴巴笑着说:“怎么五哥说到什么都有一套洪氏理论?简直就是个哲学家呀?”
屈楚生笑道:“权大还是法大?这个问题我听不少人问过,也听不少人答过。听了五哥的这个说法,我觉得五哥看问题总是眼光独到,异于常人,初听起来像是奇谈怪论,但回味起来,又觉得很有味道。”
郑兰成听了洪峰的解答,也觉得新鲜。
洪峰谈笑风生,纵论法学江湖。四个人推怀换盏之间,看看天色已晚,灯火闪烁,星光与灯光辉映成趣,海天一色了。
这一顿饭,宾主尽欢。饭罢,屈楚生提议再回城演个什么休闲节目?洪峰说:“明天还有公关和起诉等一系列的工作要提前安排,今天到此为止。”
屈楚生问:“明天我能帮上什么忙?”
洪峰笑说:“你给我调辆车来就行了,有了结果我再告诉你。”
屈楚生说:“那我就静候佳音。车子的事,你在临澳期间,我的秘书小李就是你的秘书。全天候的人和车都交给你。”屈楚生边说说边打李从平的电话安排落实。
少顷,楚澳号在澳东湾转了一圈,停泊在海上皇宫。
屈楚生和郑兰成又把洪峰和汪婉缇送到了玳瑁宾馆。
郑兰成因好奇洪峰是如何取来刘革和柳晚成的证据的?本想找个机会问汪婉缇的,但一直没有找到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