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婉缇正要说什么,但听洪峰又说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发财走正道。小人想钱,常走歪门邪道,这歪门邪道无非四途:胆小的偷,胆大的抢,智商精品的诈骗,智商极品才是套钱。这四条路子,都会面临法律的制裁,但相比之下,套钱因为走的是规避法律的路子,自然道行最为高深。官司套钱,是套钱的手段之一。
这张建军不过一个涉黑起家的小老板,他何以有利用官司套钱的本事?一看这个案子就知道,虽然目前官司中没有出现张建军的律师,但张建军的背后必有高人指点,这个高人就是临港法学界的一霸印常青,印常青正是新凤服装厂的法律顾问。
印常青有套钱的套路,但没有套钱的胆量,张建军有套钱的胆量,却没有套钱的套路,两人为钱所困,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所以才狼狈为奸,一拍即合。一个幕后,一个前台,成功上演了这出骗局。
第二,官司套钱,必须得有法官联手。律师本事再大,也需要过法官的手,法官不帮律师打马虎眼,这个骗局自然演不下去。既然是律师和法官联手做成的案子,在法律程序上自然已经做得天衣无缝,所以任谁要翻此案,从程序上翻案的路子肯定是难以走通。要翻此案,当然只能在证据上寻找突破口。要走法律程序,也得还要讲个技巧。印常青之所以敢行霸道,是因为仗着朝中有人。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所以我此番接手这个官司,要斗的表面看来只是印常青一个人,其实要对付的很可能是临港六青这一利益集团。”
虽然对印常青和临港六青根本就没有概念,但汪婉缇听了洪峰这番话,才知道洪峰为这个案子所做的功课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这一点令她非常震惊:难道办案还需要做这么多法律事实和程序之外的功课吗?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而震惊之后令她更为好奇的是:洪峰从何种渠道掌握了这么多的信息?
汪婉缇提出了两个问题,但洪峰只准备选择性的回答,因为信息渠道的事,他不想这么早也汪婉缇深谈,这是他的执业秘密,也正是大神的神通所在,对于第一个问题,洪峰作了一个简要的回答:“如果就案办案,就现有的证据,从已经走过的法律程序上寻找破绽,这肯定是个死案。所以要突破这个案子,只能另辟蹊径。”谁知洪峰正要就此展开一下,再介绍了一下印常青与临港六青的情况,郑兰成来了。
洪峰和郑兰成两人见面,彼此对视了一眼。汪婉缇虽然读不懂两人这一眼的内涵,但她看得出来,两人的这一眼,是彼此审视的一眼。
在洪峰眼里,目前的郑兰成其实中看不中用洋律师,徒有其博士之名而无实战能力,至于可否造就,那还要试后才知。虽然是前辈看晚辈,洪峰的眼光也不是特别苛刻,但他自己心里清楚,郑兰成学问高,自视也高,郑兰成当然在业务上不会轻易就对他这个没有执照的土律师服行,因为郑兰成已经坚信本案已经没有翻案的可能,所以既怀疑他的办案能耐,更怀疑他的接案动机,很可能视他为个骗子。洪峰当然清楚,同行多嫉妒,这洋律师初见土律师,眼中除了怀疑自然还是只有怀疑。
郑兰成眼中充满的是疑惑:郑兰成此刻的心情确实比较复杂,听屈楚生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赴京请洪峰的情况之后,他对屈楚生的眼光很是怀疑,当然也怀疑洪峰的身份和能耐。因为在他眼里,洪峰就是个没有执照的黑律师,至多是个诉讼掮客而已,懂什么案子?屈楚生与洪峰的代理合同是怎么签的他不得而知,但他毕竟知道,屈楚生如此兴师动众跑到京都,已经砸出了一千万才请来洪峰。屈楚生除了倔,还傻,好蒙。洪峰点他当助手,他当然感到委屈,一个中美法学兼修的正规律师给一个土律师当助手,他当然心有不甘,感到委屈。但屈楚生如此倚重洪峰,对翻案成功如此充满信心,他自然不得不屈就,面子上也不敢见面就怠慢洪峰。所以只能抱着一个打酱油的心态看洪峰怎么把这个骗局演下去,看洪峰到底会分派他一些什么样的事,或者找一些什么样的由头来支使他,羞辱他。
洪峰与郑兰成打个照面,接着介绍郑兰成与汪婉缇认识。在汪婉缇的眼里,郑兰成三十不到,一看就是个典型的受过西式教育有点绅士风度的海归,衬衣领结打扮齐整,说话斯文有礼,显得有学问,有素养。
郑兰成听洪峰说这件案子还得由他出面代理,洪峰并不走向前台,又听说将与汪婉缇这个见习律师共事,口里虽然应承下来,但心里更不是个滋味,感到受到了羞辱,无地自容,涨红了脸。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个见习律师与洪峰是何关系,所以只是礼貌性地打了招呼。
郑兰成没有想到的是,谁知洪峰接着说:“此番翻案,我要扎的律师班底主要就是我们三个人,所以我希望两位大律师鼎力相助,互相协作,共同唱好这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