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圣星领着一众鹰犬扬长而去之后,被吓得躲到墙角的府丁才鼓起勇气走上前来。
“大~大人,您没事吧?”
那府丁站在床榻边,佝偻着腰,瞅了一眼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一下的程玉阶,心里凉飕飕的,说话都带着颤音。
先前那一幕实在太惊人了,堂堂督御,竟然被人揍成了猪头,而打人的也是一位督御。
这事简直破天荒了,若传出去,都能让人惊掉下巴。
程玉阶很平静,或者用失魂落魄来形容更恰当一些,半晌发出一阵微弱无力的声音:“没事,扶我起来。”
那府丁听着这声音,心里凉意更甚。
先前督御嘴里明明被尉迟圣星塞了一团纸进去,而他开口说话之前,并未将那纸团吐出来!
只能说明一点,那个纸团被他硬生生的给吞下去了。
这心里是有多么强烈的恨意啊!
那府丁强行按捺着内心的恐惧,小心翼翼的搀扶起程玉阶,举止无比慎重,生怕一处做的不好,就引爆了这个火药桶。
程玉阶不知是太能忍,还是看得开,脸上竟然没有明显的怒意,从床上坐起之后,打开储物戒,取出了一枚活血化瘀的丹药服下去,而后又让府丁把墙角的铜镜搬了过来,对镜查看起脸上的伤势,只见左眼浮肿犹如鱼泡,鼻梁歪斜,唇上鲜血干结,怎一个惨字了得,他一言未发,沉默片刻之后,便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些外用药,开始往伤处细心涂抹。
程玉阶没有大发雷霆迁怒旁人,那府丁也如逢大赦,赶忙上前接过药盒,帮忙用药。
程玉阶停下手来,行将朽木一样坐着,双眸之中没有一丝神采,任由那名府丁在他脸上涂抹。
这名府丁常年侍奉程玉阶的起居,对其尚算忠心,虽未到主辱臣死的地步,但见他脸上伤情的如此严重,也是十分的愤慨,替其打抱不平起来:“这尉迟圣星实在太过分了,竟然敢如此殴打大人,想必府主大人一定会为您主持公道的。”
“这件事情你不许对外声张,若让我听到任何风声,我决不轻饶你!”程玉阶视线突然一转,冷声说道。
此事真闹到府君面前,必然难以收场。
他根本不想把事情闹大,否则先前直接就用法力抵抗了,论背景他不如尉迟圣星,论实力修为,却并不逊色。
他之所以不抵抗,就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只是没想到尉迟圣星如此不饶人,竟然这般羞辱他。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了,再纠缠不清,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那名府丁也是服了程玉阶,都被人打成这样了,还能忍下去,看着他半晌无语,问道:“那有人问起大人你脸上这伤,我该怎么说?”
“就说我不小心摔的。”程玉阶随口敷衍道。
府丁心中一阵腹诽:“有摔跟头摔成这样的下玄境修士吗?说出去谁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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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执戈督御府仅一条街道相隔的水云涧茶楼上,黄裳包下了临街了一间茶房。
几案上摆放着十余种香茗,他却只端了一杯白开水站在半掩窗户边,静静的望着街道对面的那座府邸。
清晨时分,他便来了此处,除了偶尔转身去几案旁倒杯水,他的目光几乎一刻也未离开府邸的大门。
巳时初刻,王沁瑶遵循颜青橙吩咐送来请柬,吃了闭门羹之后,请柬交于门房;午时初刻,尉迟圣星寻衅上门,携一众鹰犬直接闯入执戈督御府中,不到一刻钟后,又扬长而去,并且拳头上沾有血迹,所有的这一切都被黄裳收之于眼底。
事态完全是按照他预期的方向在发展!
程玉阶没勇气和尉迟圣星撕破脸皮,那他就推波助澜一把,将双方矛盾进一步激化!
到了如此地步,他便不信这程玉阶还能忍住,当他忍不住时,自会横下心来。
若无意外,程玉阶旁晚的时候应该会去一石居赴约。
但也只是应该而已,黄裳并不敢打包票,事无绝对,因此他没有离开茶楼,仍在监视执戈督御府。
时间悄然流逝着,不知不觉,已是残阳西沉,天色渐渐暗下。
黄裳端起手中已经凉透了白开水抿了一口,而后嘴角浮起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程玉阶的忍性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能够凭一介散修的身份做到执戈督御这个位置上的人,当真有着常人无法企及之处。
黄裳都怀疑这厮是不是一只万年王八修炼成精的了!
但他依然没有放弃,他还有最后一步棋。
当夜,黄裳并未离开水云涧茶楼,就在茶房中留宿,自然是为了继续监视程玉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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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程玉阶照常起床,未再继续装病,因为没有装病的必要了,该来都已经来过了。
昨天用了药,今日脸上的伤痕已经消退了许多,只有鼻梁、眼眶上还有些淤青。
程玉阶早料到了这点,让人去脂粉店买了些女人用粉底,涂抹上两层之后,若不仔细看,淤青之处已经看不出来,而后他匆匆换上了战甲,带着几名亲卫,出了督御府便往执戈卫营地去了,昨天尉迟圣星给他撂了一句狠话,最好莫让他抓到什么把柄,否则便要弄死他,因此程玉阶格外小心,连玩忽职守这种小差错都不敢犯,按时到班点卯,谨慎到了极点。
整整一天,他都呆在执戈卫的大营,认认真真处理军务,大小事务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