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渐青带着一众刑堂弟子自正殿内走了出来,穿过殿前的拱桥寒池,立刻便有一群好事之人凑了上来。
与来时的煊赫张扬相比,此刻刑堂一干人等的脸上,神情明显颓废了许多,垂头丧气的,此行前来本是为了请命诛杀黄裳,然而最终结果却是黄裳成为了常春堂代理首座,这简直不能再打脸了,平日里总是鼻孔对人的刑堂弟子,此刻着实没脸将这‘傲人的战绩’肆意宣扬,被那些多事的寒霜岭弟子追问起,一个个就像闷葫芦似的,半天放不出个响屁。
众人也不是傻子,一两次被拒绝回答可能会摸不到头脑。
但从头到尾,所有刑堂弟子都保持缄默,便值得人去琢磨了,片刻寂静过后,顿时满场哗然。
刑堂如此兴师动众的向宗堂请命诛杀黄裳,竟然会以失败告终,简直不可思议啊。
一般情况下,但凡被刑堂弟子盯上的,大多没好日子过,更莫说陈渐青亲自出马,黄裳竟然能令其铩羽而归,众人不禁为之惊叹,更是对黄裳有些刮目相看,没有谁会继续傻乎乎的将其当作废物看待。
听着周遭琐碎的议论声,陈渐青脸色愈发的难看,仿佛习惯一般,右手轻轻抬起,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众人瞧见这一幕,顿时收声,悄然散去。
“先前您为何答应赵朴初,让黄裳暂摄常春堂首座职权?”陈渐青目送那些好事者灰溜溜的散去之后,扭过头向沈云清问道,“如今宗堂之中,我父亲与赵朴初掌握的席位相当,常春堂关乎局势倾斜,重要至极,怎么可轻易放弃?”
“我自然明白其重要性。”沈云清皱着眉头,而后叹息道:“但我不同意又能如何?而且如今赵朴初和丁克占据宗堂之中两个议事席位,你父亲与你袁师叔也不在宗门中,我即便反对,也没有话语权,何况刘洵将首座令牌都交予了黄裳,由他暂摄常春堂首座职权,也是名正言顺,最重要的是,如今宗门之中仅有他一人能够炼制凝神丹,他无可替代。”
“你真相信刘洵师叔是走火入魔而死?”陈渐青小声问道。
沈云清没有回答,刘洵横死的确有些蹊跷,却又铁证如山,令人没有遐想余地。
“我虽猜不到黄裳用了什么样手段,但此事绝非他所说那般!”陈渐青言语阴沉,坚定说道。
“刘洵怎么死的,如今已不重要,除非你能推翻那些证据。”沈云清摇了摇头,抬手将其打断,说道:“与其纠结于此,不如想想其他的,如今值得庆幸的是,黄裳实力未达到担任一峰首座的要求,暂只能充当代理,宗堂之中还没有他说话的份,不过这样放任下去,迟早会被扶正,因为目前没有人能够取代他的位置,你必须早做打算,给他培养一些竞争者。”
“凝神丹的丹方我手中也有,我会挑选几名心细的弟子好生研究一番。”陈渐青想了想说道。
“仅有丹方不够,黄裳手里应该有一种独门秘技,否则炼丹速率不可能如此之高,你要想办法弄到。”沈云清道。
陈渐青不禁犯难,“当初从让他交出丹方都费劲周折,这秘技他怎可能轻易公布出来?”
“你莫忘了,他如今是暂摄常春堂首座一职,除了有对门下弟子发号施令的权利,也有教导门下弟子炼丹的责任,而且曾旷、刘洵接连殒命,如今常春堂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沈云清侧着身体在陈渐青耳边轻声说道。
“师叔的意思我明白了。”
陈渐青稍作思忖,便领悟了沈云清的意思,未再多言,心中开始琢磨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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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堂之中,黄裳并没有对赵朴初作出什么豪言壮语的承诺,只是点了点头,而后言尽于此。
赵朴初起身离席,负手走出大殿。
黄裳微微出神片刻,在杂役弟子的轻声提醒下,才醒过神来。
在大殿外回廊下,黄裳遇见了白羽仙童。
由于族类不同,这位蜕变境的大妖不喜与人交流,大多时候都幽居于寒霜岭顶峰禁地之内,很少在人前露面,因此恭送黄裳的那名杂役弟子也不认得他,正欲上前清问其身份,被黄裳抬手制了下来,而后挥了挥手,让其自行离开。
“见过前辈。”黄裳微微欠身,施礼道。
听到黄裳称呼自己‘前辈’而非‘仙童’,白羽脸上神情微微有些变化,不再板着脸,似乎挺喜欢这个称呼。
而后直截了当的说道,“我送你回戴云峰。”
“怎敢再劳烦前辈。”黄裳受宠若惊道。
“别那么多废话,我正有些事问你,先前赵朴初催得甚紧,我没找着机会。”白羽不说废话,张开双臂,宽大的衣袖翻滚不休,像是迎风卷动的旌旗,短短数息间,便化作了一对漆黑如铁的宽大羽翼,足足有两丈之长,而后轻轻一震,回廊之间狂风大作,他脚踏妖风而起,腾至半空中,凌空翻了个筋斗,待倒转过来之后,已由稚童变成了一头猛禽。
白羽已显露出本体,黄裳也不好再坚持,纵身一跃,落到它背上。
宽大的羽翼轻轻一震,风声如啸,卷起飞雪无数。
黄裳只感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将自己压在了鸟背上,身躯忍不住低伏下去,等再直起身来,身下起伏的山峦已如矮丘一般,云雾、陡崖扑面而来,惊悚至极,先前已经历过了一次,如今已不至于惊慌失措,短短几息之间,提到嗓子眼的心脏便回落胸中,泰然远眺,将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