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四壁虽然都为坚冰覆盖,然而溪水蒸发所带的热量使得洞穴之中并不寒冷。
黄裳借着火把散发出的微光朝着洞穴深处摸索前行着,在松油将要燃尽的时候,空间逐渐开阔起来。
溪流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溶洞,周回数百丈。
中央是一座沸腾的湖泊,湖心隐现微光,如埋在灰烬中的炭火一样,应是地心涌出的熔岩,溶洞四面冰壁倒挂而下,光华透亮,如同一面面巨大的镜子,倒映阴森,顶部无数钟乳石垂挂着,在黑暗中毫无美感,就像一根根狰狞的獠牙。
黄裳目光四处游弋,心中渐冷,这明显一处绝地!
潮热的水汽将他整个人包裹着,松油快要燃尽的火把先是抵御不住侵袭,熄灭了。
下一刻他陷入了黑暗之中。
只剩湖心深处的熔岩散发出的一缕微光,的就好像夜间旷野里的一朵烛焰。
什么都看不清,影影绰绰。
黄裳在湖畔站了片刻,整个人浑浑噩噩,心头有些茫然,但他并未停留太久,便转身离开了湖畔。
潮热的空气令他有种难以喘息的感觉,并且高温会蒸发体内的汗液,并不利于保存体力。
他走向远处的一面冰壁,准备寻找一个能够暂时容身的地方。
刚走几步,穿过缭绕如烟的水雾,他看见了一缕黑影。
冰壁光滑透亮,如若明镜,折射着湖心的微光,因此任何一处阴影都难以隐藏。
黄裳握紧了药杵,朝着那黑影靠近过去,虽不知是何物,甚至可能隐藏着凶险,但他如今被困于此,食物告罄,任何机会他都不能放过,哪怕只是毒虫猛兽,若能猎杀捕获到,也能够让他多活几日。
远离了湖中的沸水,气温开始直降,水雾在黑暗中凝结,像是细碎雪花簌簌落下。
黄裳肩上、斗篷上很快便覆上了一层寒霜,眉毛发梢也已被染白。
直至走到冰壁脚下,黄裳才看清那一缕黑影究竟是何物。
竟然是一具封冻在冰壁之中的尸体,血肉已经腐朽,只剩骸骨。
这人应该已经死了很久,在这样的严寒环境中,尸身数千年都能够轻易保持住原貌,变成这样,恐怕要经数万年的岁月侵蚀。从此人身上的服饰风格也能看出一二,完全是上古时期的风格,长襟广袖,朴拙而不失庄严,领、袖等处,绣着黑、白、青、赤四色相间的纹章,似如今祭祀天地才会穿的礼服,只是已经损毁,胸口之处有一个被利器贯穿的窟窿。
黄裳细看片刻,没有费心思去推断此人的身份死因,目光被他手上所带的一枚戒指吸引住了。
借着穿透冰壁的微光,隐约可见戒面上铭刻着一些纹路,看似杂乱无章,却有一种独特韵味和规则。
显然这戒子不是装饰之物,而是一件铭刻了符文的法器。
戒类法器用途无外乎两种,一种内置阵法空间,用以储物,一种增强法力与天地之间的共鸣,使得法术施展更为容易。
单凭肉眼,很难分辨这枚戒指属于哪一类,但黄裳更希望是前者。
修行之人除了将不便离身的法器、灵符放置于储物戒中,还会存放一些丹药,以备不时之需,这正是他如今所需要的。
顾不得冒犯死者,黄裳拿起铁杵朝着冰壁凿去,几杵之间就破开了一个一尺见方的窟窿,尸体的手掌暴露在了空气之中,他还未来得及伸手取下戒子,骸骨发出一阵咔嚓碎裂的声响,紧接着碎屑簌簌剥落,就像岩石风化成沙,只是这个数千万年的过程被缩短在一刹之间,不等反映反应过来,整个手臂已然风化,衣袖垂落了下去,那枚戒指也掉在了地上。
“得罪了。”黄裳嘴里自言自语一句,俯身捡起戒指。
模样普通,颜色灰白,痕迹斑驳,也不知是风化侵蚀所致,还是本身就是用岩石雕琢而成。
仔细看过这枚粗糙的近乎寒酸的石戒,黄裳又瞥了一眼冰壁中已成沙砾的尸骸,想来这枚戒指的主人已经灰飞烟灭了,自己重新祭炼,应该不存在任何风险,要想掌控此物,祭炼认主的过程必不可免,便咬破指尖,将鲜血涂上指环。
如今他尚未进入通神之境,心念力量无法离开灵台,只能用这滴血祭炼的办法。
以鲜血为媒介,引导心念之力进入指环之中。
这种方法,虽能取巧,但心神对法器的控制力极为薄弱。
祭炼储物戒这种用处单一的法器还行,似重明炉那种内含阵法数十种的法器,即便祭炼,也无法运用。
鲜血足足流了一刻钟,戒指终于有了动静,一缕惨白的暗光弥漫开来,在虚空中撑开一个阴沉沉的窟窿。
这窟窿之中,昏暗无比,是一处诡异的空间。
黄裳目光落在其中,正欲仔细观察一番,顿时那窟窿旋转镇压下来,如同一张深渊般的巨口,将他整个人直接吞了进去,不疼不痒的,如同被河心之中的暗流挟裹着前行,一阵恍惚过后,视线重新清晰起来,黄裳稳住身体重心,定睛看去,发现自己已置身另外一处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这是一座破败的宫殿,漆黑的穹顶,似乎随时可能倾压下来。
宫殿正中耸峙着十二根青铜巨柱,每一根都有四五人合抱粗细,虽被岁月侵蚀,已遍布锈迹,但依然震撼人心。
按理来说,如此宏伟的建筑,里面陈设应当极尽奢华。
但整座宫殿却是空荡荡的,除了四壁上几盏青灯,便别无他物,整个地方死寂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