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全嘴角抽了抽,干笑了两声,听老爷子这口气就知道人家那心里是有底的,可明显又是笑他平日不烧香、临门一脚才拜佛。他那声叔是客气、讨好,徐老爷子就这么受着了,还觉得理所当然,弄得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依他的脾气本不该就这么笑呵呵的应着,可想到那几十户人家送出的好礼,心里就平衡了一点,挪了挪屁股,道:“徐叔,我这不是好久没来了吗,也不知道安家的丫头最近是不是又干了什么损声誉的事儿,就来关心一下……”
安月这几个月都是早出晚归,加上她住的地方在村子的最南头,还是最不起眼的位置,所以这村里的人硬是几个月没看见安钩月一次,村里人事杂,早把她忘了,要不是今个桥头的工程动工了,他这个村长还想不起来安钩月这号人呢!
徐老爷子这些日子和安月处下来,他是真心的将安钩月看成自己亲孙女了,一看这赵全说出这样的话,顿时脸就黑了下来,“赵村长,有劳你费心了,月丫头现在我收了当孙女,我这孙女虽然以前名声不大好,可在我看来,那都是过去,现在她每天做什么、忙什么,老爷子我清楚得很,要是下次谁再在村长的耳边嚼舌根,坏我家孙女的名誉,我就是赔上一条老命也得跟他死磕!”
赵全一愣,瞬间尴尬起来,徐老爷子现在是什么脸色他看的清楚,那确实是在较真!可要是为了别人也就算了,竟然是为了安钩月那个败坏门风的丫头!谁不知道徐老爷子一向最注重“礼义廉耻”?怎么今个儿他自己反倒向着那没声誉的安钩月起来?
“这……”赵村长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肚子里的话被堵在了喉咙,想了一会,道:“原来徐叔收了那丫头当干孙女,怪不得那村口的桥是铁柱那小子在带着人修呢!我看着请的人不少,要花不少钱吧?”
他倒是没想到,徐家那两个儿子去了这么多年,老爷子还能攒下这么一大笔的银两,还肯为一个外姓的丫头花了去,真是不简单呐,也不知道那丫头使了什么法子!
老爷子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心中有些不悦,但顾忌赵全是个村长,心思便没表现在脸上,道:“是呀,是要花不少钱,但那有什么办法呢,这不是保住月丫头的代价嘛!”
赵全浑身不自在,处置安钩月的事他也有一份,可那是祖宗的规矩,要不是看在那丫头拿出银子的份上还能留她?而老爷子这话明显是嫌村里贪钱,他能怎么不懂?
“徐叔呀,你说这村里的桥按理说该让我们自己修,你让铁柱请了这么一大帮的外村人,不大好呀——”赵全也不藏着了,脸上虽然还是笑着的,但话音明显改了改。
徐老爷子冷哼一声,装作没听懂,“行啊,村长,我们家月丫头为了这修桥的事担心的日夜难安,要是村里肯出力帮忙,那我们自然千恩万谢立即让人停了,咱也不想一门心思将钱扑在那上头是不?”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全急忙说道,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将这修桥的钱摊在别人身上之后又揽了回来,那帮忙是一回事,雇佣又是一回事,可得说清楚才行!
“哦?那不知村长是什么意思?你们让月丫头出了钱,又不让他请人,是想让她自己动手不成?”徐老爷子嘲讽的笑了笑,故意说道。
赵全面色发窘,但想着既然来了便不能连事情都没说清楚,只好硬着头皮,道:“徐叔,您别急,我是这个意思,这桥毕竟是我们村的,而事儿是月丫头揽下的,我们自然不是让她自己动手,只是想着她既然要雇人……何不用自己的人?一天三十文钱,哪能让别村人占了这便宜?”
徐老爷子冷笑了一下,心道:这话你憋了好一会了,总算说清楚了!
想着刚得知安钩月怀孕的时候,这村人哪个不是横眉冷对的?就差吐口唾沫了!她那会可是什么都没有!竟然被逼着拾下了修桥的烂摊子,连她父亲给的银子都没保住,如今有钱修桥了,看别人挣钱之后这一个个的眼红起来,也不想想以往的态度!
“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徐老爷子慢吞吞的来了一句,将赵村长那坐稳的屁股都急的抬了起来,赵全竖着耳朵,只听老爷子又说道:“那修桥的钱都是月丫头自个出的,这请人的事也是月丫头自个儿定的,我虽然是她干爷爷,可也没那本事决定她的事,你说是不?”
老爷子的话很明显,他这做爷爷的都不管孙女的事,你们这些没关系的当初更没资格管她怀孕的事!
赵全脑中“嗡”的一声,他听到什么了?这钱都是那丫头自己出的?这怎么可能?
“徐叔,您老开玩笑的吧?她一个丫头片子哪来这么多的钱?难不成真的去卖了——”赵全气弱的说道,满眼的不可思议。
“砰!”
徐老爷子大手一拍,一股怒火袭上心头,那眼前的几块咸肉全部被震落在了地上,脏兮兮的尘土洒在上面,赵全看着心里疼的嚯嚯的。
“丫头能挣钱,那是她本事,只有那嫉妒的人才乱编排什么,赵村长,这肉也是咱家丫头弄来的,我今个儿看见您,本来想留给您等会儿带回去吃的,可刚才一激动,竟把这肉弄脏了,自是不能再送出去了,留下也碍眼,你且等我一会,我去将它扔了!”
徐老爷子也不说谎,径直走出门去,瞧着不远处的粪坑一步步跨着,赵全眼睁睁的看着那块大肉被徐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