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林闯沉思片刻,又说:“第一种就是万永琎假传口谕,按理说不会,第二种就是……”
“是第二种。”林梦婷给林闯使了眼色,示意他不要说明,只他们二人知道即可,“祖父,再给贤妃娘娘写封信,把情况写明,让贤妃娘娘去猜。”
林闯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提笔写信,又让人快马将信送走,才说:“万永琎和你父亲有几分交情,我去探探口风,再做决定。”
……
刘知府正坐在府衙客厅喝茶,听说沈荣华有要事求见,他差点将一口茶喷出来。这姑奶奶来找他,八成是来添堵的,可他不见又不行,或许是公事。
这些天,他一直为林家旧仆和沈荣华敲鸣冤鼓告状的事忙活,还急病了。昨天上午,沈荣华在公堂上斩了花晌,皇上又传来了口谕,这一堆案子总算告一段落了。下午,他又趁热打铁审了花晌的随从,将这件案子了结,才消停了。等皇上离开津州,他若能调走,就把这一堆让人头疼的案子交给下一任津州知府。若他不能调离,他就听上边的口风行事,这些案子牵连太广,肯定会有人提点他。
沈荣华进来,给刘知府行礼,说:“民女有些小事要麻烦刘大人。”
刘知府笑了笑,抬手示意她免礼,心说:你要是不来麻烦我,我都活不起了。
“民女在说正事之前,还要问一问案子,可能会为大人添堵。”
“你添,不,你说,那些案子虽说皇上让押后,本府还能答复你一二。”刘知府早有心理准备,沈荣华给她添堵、让她为难,这都太正常不过了。
沈荣华道了谢,又说:“皇上传口谕说鸣冤之案押后再审,只是针对需要审理的案子,有些案子不需要审理,能直接办理,是不是就不需要押后了?”
刘知府沉吟半晌,点了点头,说:“你说是什么案子。”
“是林闯从我母亲手里拿走五万两银子的案子,这件案子证据确凿,大人也都看到了。林闯只要把银子还了我,我就不想告林氏一族欺凌弱女了,没意思。”
“这……”刘知府不敢点头,林氏一族的籍贯在中南省,不在津州府管辖范围之内,跨省办案很麻烦。再说,林氏一族也颇具实力,至少是现在他惹不起。
沈荣华看出刘知府的顾虑,说:“林闯来了津州,就住在长喜胡同尽头那座三进的宅院里。皇上让把案子押后再审,没说不审,刘大人应该趁林闯在津州就知会他。免得等他回了中南省,府衙再派人跨省办案,平添麻烦。”
刘知府沉思良久,说:“本府可以派人知会林闯,并说明只要他肯归还那五万两银子,你就不告林氏一族了。若林闯否认此事或拒不归还,需要你和他公堂对质,那就只能等到皇上准许审理这些案子时再审了。”
“好,就照大人的意思做。”沈荣华答应得很痛快,随后又说:“五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其实我要追讨这笔银子并不是为我自己花用,而是要送给大人。”
刘知府刚喝了一口茶,还没咽下,听到沈荣华这句话,喷了。伺候在刘知府身边的幕僚、师爷和衙役听到这句话,都瞪大眼睛盯着沈荣华,期待下文。
“你……休得胡言,本府秉公办案,从未收过任何人的银两。”刘知府说这句话有些亏心,也只是说给别人听听,哪有当官不捞好处的?只是五万两银子数目太大,他怕收了大笔银子会断送了自己的前程,要是五百两,他会欣然接受。
“我要送给你,由不得你不收。”沈荣华面带高深的笑意,直视刘知府。
“沈二姑娘,时候不早,你还是跟本府说正事吧!”刘知府叫衙役去喊一位崔同知过来,他要跟崔同知交待一番,让崔同知去知会林闯。
沈荣华正色说:“我要给你银子就是正事,就是皇上知道,也会让你收下。”
刘知府皱了皱眉头,说:“沈二姑娘有话就直说,别跟本府绕圈子了。”
“好吧!我直说。”沈荣华微微一笑,说:“我外祖父曾在他的一本传记里规划晚年的生活,说等他致仕之后,要带我的外祖母走遍大江南北。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办学院,招收贫苦人家五岁以上的孩子读书识字,男女不限。让他们念到十岁,家里有条件的孩子可以继续读书,没条件的也不至于大字不识。他办的学院不收学费,还为孩童提供笔墨纸砚,并供应早饭和中饭。直到把他和我外祖母多年积攒的家资用尽,重回他们相识时贫苦安静的生活,他的人生就圆满了。”
“林阁老高风亮节,性真情挚,非我等俗人可比,刘某惭愧至极。”刘知府感慨颇深,他评说林阁老当年的风骨,众幕僚、师爷、衙役也感叹不已。
沈荣华饮泣哽咽,平静了一会儿,又说:“只可惜外祖父未到致仕之年就遭遇变故,客死异乡,也沉寂了这些年。现在,朝廷已为他正名,还要把他的牌位摆在奉贤堂诸贤臣之首。他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只是做为他的后人,我知道他一定心存遗憾,就是他想办的学院没办起来。我想承接他老人家的遗志,在津州城和津州府下属的州县办学院,我此来就是想请刘知府多多支持。”
刘知府没有犹豫,站起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本府全力支持。”
沈二姑娘这次来可不是来给他添堵,而是来给他送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