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家,沈荣华先回怡然居安顿行李物品,喝茶休息。看到怡然居修葺得不错,又重新装饰粉刷了,到处都焕然一新,沈荣华心里感叹不已。江氏是庶子媳妇,矮子里拨出将军,接替杜氏掌管沈家庶务,也算是尽职尽责。单看怡然居的装修和摆设,就能看出江氏费了不少心思,对她这个侄女也算尽了心。
不象杜氏,只图一个好名声,表面花里胡哨,暗里对她尽是算计,明知下人苛扣她的份例,却不闻不问。更不象吴氏,一个头脑简单的蠢货,把一点手段都使到表面上。凭心而论,就是林氏,也因稀里糊涂不管事,比起江氏也差了很多。
沈恒和江氏在沈家一干人等之中品性相当不错了,至少他们还有良心,还有最起码的人心公正。尽管他们遇事自扫门前雪,处事独善其身,但待人接物还有面子可讲。即使在沈荣华处于绝对劣势时,他们也没对她生出欺压之心。
这一次,沈臻葳害得她差点丢了命,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都恨沈臻葳。因为她信任沈臻葳,觉得这个五妹比沈家其他姑娘强,被信任的人蒙骗了,恨会更加强烈。可一想到沈恒和江氏前世今生对她的好,她对沈臻葳的恨也就化成无奈的叹息。她坚信那日之事是沈臻葳一人所行,江氏并不知情,沈恒就更不清楚了。
“二姑娘在房里吗?”
沈荣华隔窗看到是江氏大丫头青梅带着两个端着托盘的婆子走进院子,赶紧让雁鸣和鹂语迎出去。青梅把东西交待给雁鸣和鹂语,就进来给沈荣华请安了。
“奴婢见过二姑娘。”青梅给沈荣华行了福礼。
“快起来。”沈荣华扶了青梅一下,微笑说:“问三太太安。”
“三太太安好。”青梅又跪下磕头,“奴婢给芳华县主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你干吗还还行两次礼呀?”
“我们太太说了,先见过二姑娘,再给芳华县主请安,可以得两份赏赐。”
“好好好,我就给你两份赏赐,免得你们太太挑眼。”沈荣华从锦盒里拿出一只纯金打造的金珠、一只纯金打造的长生果,都有一钱重,塞到青梅手里。
纯金打造的金珠和长生果都铸工精细,打磨光滑,可以当金子收藏,可以直接佩带。这都是水姨娘替她准备的,各一百个,给颇有身份的人都拿得出手。另外,水姨娘还给她准备了三钱和五钱重的银锞子各二百个,留着打赏下人。
青梅见沈荣华出手这么大方,又要下跪,被沈荣华拦住了。青梅陪沈荣华说了几句话,又交待了江氏让她给沈荣华送来的东西。江氏给沈荣华送来了两罐御赐的新茶,还有五千个铜板,让她明天留着赏人用。青梅格外强调府里和族中的庶出姑娘每人三千铜板,嫡出姑娘才五千个,这就等于确认了沈荣华的身份。
沈荣华也会来事,当即让雁鸣抓给了两个跟着来送东西的婆子一人一大把铜板。喜得两个婆子正紧下跪道谢,嘴里喊着县主娘娘,都把沈荣华夸上天了。
“姑娘要回去了,三太太忙着照顾五姑娘,还给奴婢安排了一堆事呢。”
沈荣华微微一怔,随口问:“五姑娘怎么了?”
“从凤鸣山回来,五姑娘就病了,换了几个丈夫都说不准是什么病,后来说是撞客了。今儿上午找师太做了法,才好些了,还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接贵人呢。”
“那你赶紧回去吧!”沈荣华暗自摇头叹息,青梅说出沈臻葳病倒之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至少是这几天,沈荣华不便追究那天的事。
休息了一会儿,沈荣华洗漱梳妆,换上华贵得体的衣裙,去了吉祥堂。她刚从外面回来,理应给沈老太太请安,这是礼数。而对她来说,不管是去炫耀,还是去看热闹,亦或是遵从规矩,让人挑不出错处,她都该去看看沈老太太。
吉祥堂大门敞开,进出的主子下人络绎不绝,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看到沈荣华,他们先是一怔,又匆匆行礼,就赶紧走开了,也没人跟她说话。守门的婆子看到沈荣华,撒腿就往里跑,被山芋和山药一把揪了回来。婆子怕打,赶紧护住脸,连声哀求。沈荣华没理会她们,轻哼一声,大步朝院子里走去。
沈老太太午睡醒来,吃喝了一顿,就搬了张罗汉床,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明天沈贤妃要回府省亲,沈老太太做为皇妃的亲娘,皇子公主的外祖母,身份和地位又拨高了一大节,一张老脸都笑成盛放的菊花了。除了生病的五姑娘,其他姑娘都围在她身边说笑讨喜,吴氏、万姨娘、万春香母女及几个妾室,还有几个族里的媳妇和姑娘也跟着讨好凑趣,把沈老太太都夸上天了。
家逢喜事,她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还在沈阁老的孝期,沈谦昱新逝,杜氏也被关进了家庙。喜悦冲淡了一切哀伤、愁怅和不愉快,连沈臻静都满脸笑容。不管多么阴暗的人都期待美好,该遗忘的、不该遗忘的,都被刻意遗忘了。
万春香是沈老太太的庶妹,嫁给了京郊的胡姓富户,倒是不缺吃不少穿。她的小女儿胡玉儿十八岁的,模样不错,也是个心高的,直到现在也没定亲。她们母女来沈家时间不短,天天在沈老太太身边奉承,胡玉儿表现得尤其乖巧。
沈老太太虽说粗野蛮横,但不傻,她知道这母女俩相中了她的二儿子,胡玉儿想给沈恺做继室。沈老太太对胡玉儿印象很好,但她答应把万姨娘扶正了,就开始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