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过晌午,沈荣华等人才冒着雨回到织锦阁。水姨娘见她的衣服都湿了,赶紧让人准备热水,让她泡个澡去去潮寒之气,又让厨房熬了姜汤给她们喝。
尽管护理得当,沈荣华还是有些着凉,吃了饭,又吃了药,睡了一觉,发了一身汗,才好了。明天要进宫给顾皇后请安,肯定也要去见见吴太后,李德妃和贾淑妃那里也不能落了空,另外,她还想去看看六公主和冯白玥。
一想到要应付这么多人,沈荣华就烦不胜烦。吴太后和顾皇后都是表面上很随和的人,而且她们都是深宫妇人,实在太闲,肯定会不依不饶问她接收被侵吞的林家产业财物的事,寻找话题中伤某些对手,还不知要扯出多少是非。
水姨娘见她烦恼,就直接让她上折子称病,先给吴太后和顾皇后封两份厚礼进宫。等她闲得无聊了,再去后宫陪她们说话凑趣,打发时间。沈荣华认为水姨娘主意不错,就让水姨娘帮她准备礼物,她给顾皇后写折子告病。
一百个纯金打造的金锞子,每个五钱重,花样新颖,不算手工费,这就是五百两银子。另外还有六匹颜色上好的流光锦、六盒名贵药材,六种由浣花斋经营的还未上市的货品。这是送给顾皇后的礼物,算下来合银千两有余,不逢年、不过节,这份礼物足够丰厚了。在给吴太后准备的礼物里增加了五十个金锞子、两匹流光锦,合银差不多一千五百两,也算是大手笔了。
她是沈贤妃的亲侄女,沈贤妃及其所出的皇子公主都被贬了,她却给顾皇后和吴太后送这么厚的礼,还不知道有心之人或好事之人会怎么说呢。沈荣华希望所有人都关注这件事,希望天下人都放开嘴巴去说,她就是要通过对比把沈贤妃一派踩进泥坑里。连亲侄女都不给沈贤妃脸面,这正是沈贤妃众叛亲离的开端。
沈贤妃被降为沈嫔,关在冷宫附近一座简陋的官院里,秃了头又被削去封号的四公主陪着她。这母女二人天天抄经念经,倒是呆得很消停,但她们改不了佛口蛇心的本性。这些年,沈贤妃在宫里宫外也培养了自己的势力,自有人为她传报外面的消息和朝堂局势。她在宫里安分守己只是表象,不知暗中又再密谋什么。
听刘公公说祥嫔对六公主很好,几次笑言要认她为女,六公主也愿意,对祥嫔很孝顺,就等仁和帝点头了。从凤鸣山回来,仁和帝也常召六公主说说话,对她也不错。只要仁和帝同意六公主认祥嫔为母,就会给六公主赐下封号,估计要等到八月吴太后过生日了,到时候赐封大家高兴,也为吴太后的寿辰增添喜气。
冯白玥在后宫属于低等妃嫔,但仁和帝很喜欢她,回来这些日子除了她还没召过别人侍寝。她是安分和气的人,不会因为恃宠而骄,倒也颇得人心。她也是有心要强的人,有六公主在宫中为她指路,她想站稳脚跟并不难。
沈荣华给仁和帝写了谢恩的折子,给顾皇后写了告病的折子,把给顾皇后和吴太后的礼物准备好,安排人明天一早就送进宫去。听水姨娘说浣花斋总店后天开业,闻林童院也定于后天开课,这两处自有人张罗打理,她也就无须多问了。
她躺在软榻上,看空中密雨淋漓,听窗外雨打花叶,心中思潮翻涌。她把刘公公说的每一句话都琢磨了一遍,没听出多少话外之音。刘公公带给她的消息不少,真正对她有用、让她高度关切的却不多。比如她想了解胡氏的情况,而刘公公好像故意规避一样,对胡氏只字不谈,无意间说到又赶紧岔开话题。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她在和胡氏交手之前很想了解胡氏的情况,而胡氏好像在谜团里一样,让她摸不到、看不清。她初到京城,好多事情需要熟悉,连成骏过几天才能回来,林楠又有一堆事要忙,她感到身单力孤,不敢轻易出手。白泷玛让她等,等胡氏先出手,唯今之计,以静制动也是上上策了。
“娘,舅舅这两天在忙什么?怎么总见不到人影?”
水姨娘挑嘴一笑,说:“忙浣花斋开业的琐事。”
沈荣华坐起来,干笑几声,又板起脸,说:“娘,你嘴角上的笑容告诉我,你在说谎。浣花斋开业的事由宇文先生和欧阳陆,还有你打理,他根本不多管。”
“那你认为他在忙什么?”
“他一到京城就把我的冰蚕拿走了,听虫七说冰蚕是多种蛊毒的克星,他是不是在端宁公主府呀?”沈荣华问得小心翼翼,担心水姨娘心里难受。
当年,林楠和水姨娘相处得不错,彼此都有心,只不过水姨娘年少,把爱慕写在了脸上。偶遇宁皇后,林楠一见倾心,就明确拒绝了水姨娘。这些年,水姨娘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对林楠的感觉也归于平静了,但心底总留有当年的印迹。
到现在,宁皇后死去多年,可林楠仍放不下,为端宁公主劳心费力、奔走忙碌。就算水姨娘不会再有别的想法,看到林楠对端宁公主的事比仁和帝那亲爹还上心,心里总会衍生几分酸意,这也是心之本性、人之常情。
“你知道还问?”水姨娘坐到软榻上,轻叹一声,说:“端宁公主生于锦绣富贵之乡,也是可怜人,若她真被具家人下了淫欢蛊,恐怕连冰蚕也救不了她。”
仁和帝等人还在凤鸣山时,端宁公主的第三任驸马就归西了,比沈荣华的前世早死了一段日子。淫欢蛊诡异阴鸷,让人改变秉性,若连冰蚕也救不了她,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