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荣华听白雨说沈慷派杜管事去调查修竹老人了,她冷冷一笑,心中就有了一番谋划。事情正沿着她设计的轨道运行,收网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她和初霜低语了几句,主仆二人返回门房,她给虫七写了一封信。
“初霜,你把信交给秋生,让他送过去,篱园现在人多事杂,都谨慎些。”
“姑娘放心,秋生很机灵,对姑娘绝对忠心。”
篱园正门由两个小厮轮流值守,负责通传、洒扫、守卫等事务,正是秋生和冬生。秋生是庄子里佃户的孩子,两年前曾在篱园当过小厮,他父亲重病,他要照顾父亲才离开。当时,沈荣华赏过他十两银子,治好了他父亲的病,他们一家把沈荣华当恩人。今年初,秋生又回到庄子当差,自然成了沈荣华的心腹。
冬生是外面买来的,人很厚道,心眼不少,人面也广,还认了沈惟的随从宝旺当干哥哥。他当差很认真,但他只听鹂语的话,忠心沈荣华这个主子也是因为鹂语。沈荣华用鹂语只是人尽其才,对冬生的信任也就差了一截。
沈荣华正以很悠闲的姿势斜靠在桌子旁沉思,听到说话声,她才很端庄地坐下来。最先进来的是江嬷嬷和周嬷嬷,后面跟着宋嫂子,门口还聚着许多婆子媳妇和小丫头。她们每个人脸上都充满喜气,这倒令沈荣华很诧异。
“奴婢们来给二姑娘磕头了。”宋嫂子蹿到前面,先给沈荣华行了礼,又挥手对门口的仆妇说:“你们就在门口磕头吧!别进屋讨扰二姑娘了。”
婆子媳妇和小丫头都跪下磕头,高呼着谢赏,人数还不少,门房前面的小院都跪满了人,足有二三十口,篱园伺候的女性下人差不多都来了。
“都起来吧!”沈荣华不确定她们为什么来谢她,但还是坦然接受了,“你们为主子尽心,好好当差,主子自然不会白了你们,赏钱都是你们该得的。”
“二姑娘真真是大家闺秀,端庄大方,和善体下,要是没有二姑娘在篱园坐阵,老太爷还不知道……唉!”宋嫂子竟然抹起眼泪来了。
江嬷嬷顺手扶起宋嫂子,说:“行了,宋大家的,这赏你们也谢了,就带她们去干活吧!我刚才交待给你的事赶紧办,差当好了,主子少不了赏你。”
“是是是。”宋嫂子又带头给沈荣华行了礼,才带着众下人离开了。
沈荣华示意周嬷嬷和江嬷嬷坐下,问:“这是唱哪初儿?”
周嬷嬷赶紧回道:“姑娘要按禁烟节的习俗来过龙头节,江嬷嬷认为这是好事,是姑娘的一片孝心。她刚刚才安排好,就同老奴一起来回姑娘了。”
江嬷嬷见周嬷嬷并没有把话说完,知道周嬷嬷是想给她一个得脸的机会,忙笑了笑,说:“姑娘孝顺老太爷,想让篱园尽早安生了,这是善心、是孝心。老奴听周姐姐说了姑娘的决定,欢喜得直拍巴掌,又恨自个儿没想到好办法替姑娘分忧。姑娘心是好的,可篱园大老爷、四老爷、四太太这些主子,都是姑娘的长辈。老奴和周姐姐想法一样,怕生出岔子,都为姑娘悬着心呢。”
沈荣华暗暗皱眉,她问的是宋嫂子为什么带人向她谢赏,可周嬷嬷和江嬷嬷都是所问非所答。这倒没什么,只要江嬷嬷这个篱园的总管事支持她的决定,她就放心了。至于大房和四房还有沈荣瑶之流会出什么幺蛾子,她丝毫不担心。只要她占住理,又有人支持她,她巴不得有些不开眼的人跳出来当她的靶子呢。
“宋嫂子怎么找我谢赏来了?”明着问吧!一点小事没必要绕弯子。
“是这样的,二姑娘。”江嬷嬷看了周嬷嬷一眼,说:“祠堂出了异事,老奴安排人分三组夜间巡逻,说好每个人给加十天的月钱。宋嫂子那一组半夜巡逻最辛苦,姑娘也说给她那一组的人记功请赏。老奴把加发月钱和请赏的事跟四太太说了,四太太不但不答应,还把老奴狠训了一顿,老奴……”
“我明白了。”沈荣华打断江嬷嬷的话,“你用我给的那二十两银子给她们加发了月钱,又给了宋嫂子那一组的人加了赏钱。这不算什么,银子给你,就是让你用来赏人、买东西的。银子怎么花由你做主,不必告诉我,我信得过嬷嬷。四太太的脾气你也知道,你觉得委屈也别憋在心里,多跟人叨念叨念也好。”
前世,沈荣华并没有和柳非鱼,也就是这一世的初霜正面打过交道,但她曾听人们频传柳非鱼说过的一句话。柳非鱼说: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没钱。人们对这句话褒贬不一,但没有一个人敢否认柳非鱼有钱。
今生,在初霜还没成为柳非鱼之前,沈荣华处事待人就已遵循了柳非鱼的准则。二十两银子能让篱园半数以上的下人听她的话,她认为银子的作用已充分发挥出来了。她愿意用银子收买人心,又有吴氏甘当坏人,不是正好吗?
“多谢姑娘,姑娘信得过老奴,老奴也不会辜负了姑娘。”江嬷嬷站起来给沈荣华行礼,被沈荣华拦住了,又说:“姑娘总拿自己的体己钱贴补府里,老奴实在不落忍的。等二老爷回来,老奴就是腆着脸也要跟二老爷替姑娘讨个公道。”
江嬷嬷是沈恺的奶娘,是二房的老人了,对沈恺很忠心。明天过节的事关系到沈家几房,她自然会站在沈荣华这边,维护二房的利益。可明天的事又牵扯到沈荣瑶,若同是二房的两姐妹对立,她又会支持谁呢?
等沈恺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