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得问……”何峰的下巴朝秦时竹一努,后者便接过话茬问:“沈先生以为,现在百姓是愿意做工还是愿意种田?”
“倘若种田能够维持生计,谁愿意做工?”
“如果做工的住砖房,种田的住草房,那……”
“那自然愿意做工的人就多。”
“我再问先生一句,老百姓到底是富好还是穷好?”
“自然是富好!”沈麒昌斩钉截铁,“沈某不是圣人,但一直以为民富国强是我等孜孜以求的。某家虽然家境富裕,但我不像别的绅商一般,见不得老百姓发达,老百姓若是富了,这天下便要太平的多。”
秦时竹笑了:“这便是我主张给工人造房子的用意所在。如果做工远比种田好,那么老百姓会自觉自愿地投奔做工,而不至于以赚到两钱就想回乡买点土地做农民;另外,老百姓有了钱以后就要花钱,住了砖房他就想要吃机制面粉、想用安全火柴、想用肥皂洗濯,老百姓如果个个穷得叮当响,谁有钱来买先生的产品,不造反吃大户都是万幸了……一句话,老百姓越有钱,先生便越能赚钱!”
“妙啊,这番高论虽然出人意料,但仔细想来却着实有道理,不愧是复生啊。”
实事求是地说,秦时竹的这番言论还略微超前了些,在他原先时空的社会中,由于房地产不恰当的发展,民众在住房上的开支隐然压倒了其余所有的一切,造成了内需乏力,社会消费停滞不前,但在20世纪初的中国,这种替代效应还不是非常明显。但既然沈麒昌已经被说服了,也就犯不着在探讨社会经济学。
“砖窑的事已基本安排妥当,最近就准备动工。”因为有绝对的技术和设备底子,何峰开始便不打算搞普通窑和串窑,而是直接上最好的“豪夫曼”转盘窑。为此已添购的制坯机和粉碎机到时能用来生产耐火砖和红砖,等这个项目搞成了,他还要再接着上石灰窑。但是,无论哪一个窑都对煤炭有大量需求,故而建议沈麒昌不必多虑,尽管全部吃过来经营便是。
经过这一番考虑,接收一事便提上了沈麒昌的议事日程。他通过各种渠道散发讯息,吸引附近矿主以矿井作为股本附股,他每年按照原有的利润支付120的固定股息。这些矿主本来正愁土法采煤产量低、销路不畅,现在一听不但能保证收益而且还有20的溢价,无不乐得坐享其成。原来的颇有微辞变成了对沈麒昌“有财大家发”精神的“高度赞赏”,一股涌动着的暗流亦在无形中化解,经此一役,沈麒昌已俨然跃居新民绅商之首……